了片刻,卻是一無所獲。他就在黑夜中立住了,遊目四顧,卻見四周全是一片花木亭閣黑茫茫的暗影,在沉沉夜色中顯地得詭異之極。鶴雲的心不由突突地跳作一團:“那柳含煙曾說將蕭姑娘送到瑤琴小榭中去,但這疏梅園如此廣大,卻到何處去尋那瑤琴小榭?”正自焦急之間,驀然間遠處傳來一聲少女的驚呼,黑夜中聽來,分外清晰。鶴雲心中一動:“那莫不是她的聲音!”一顆心立時砰砰的急跳起來,循著那聲飛步奔了過去。
眼前一幢小閣中竟然燃著燈火,卻聽舒眉的聲音自閣內顫抖著響起:“這……這圖當真是你畫的麼?圖上的人怎地這麼象娘?”這錦閣竹窗四開,舒眉便背窗而坐,香肩微顫,顯是極為驚詫。鶴雲見她無恙,心下稍安。再凝目細瞧,卻見裡面燈火通明,鶴雲清楚地望見對窗的一面牆壁上掛著一幅仕女圖軸。畫上的美人廣袖高髻,飄然若仙。
柳含煙低沉的聲音卻自閣中傳出:“除了夢珠,天下還有誰值得我朝思暮想,只是我這禿筆殘墨,怎繪得她的絕世風神……當時輕別意中人,山長水遠知何處?”鶴雲聽得柳含煙在閣內,心下一抖,急忙將身子縮下。但閣內的柳含煙卻似心神激盪,又道:“夢珠,夢珠,這明珠閣還是你走時的樣子,一分一毫不曾改變!這十二年來,我夜夜到此,只盼有一日你回心轉意,能回來一聚!嘿嘿,當年你隨我離開金陵明珠樓,天涯海角這多年,不曾皺過半分眉頭;但飄然遠逸,一十二載,也是音訊全無。”鶴雲聽他聲音悲慟,竟似不能自持,不由心下更奇。
卻聽舒眉的聲音 “你、你為什麼知道我母親的名字,你……到底是誰?”柳含煙長嘆一聲:“眉兒,我是誰你當真不知,你母親竟沒告訴你爹爹是誰麼?”舒眉顫聲道:“母親說爹早就死了。”柳含煙蒼蒼涼涼的笑了兩聲:“想不到那件事你母親竟會記恨我一輩子,當年你母親便是為了那事,一怒之下抱了你一走了之!”舒眉的聲音將信將疑:“你……你是我爹爹,我爹爹沒有死?”鶴雲的心念一轉,暗道:“是了,柳含煙所說的夢珠便是那張舊紙箋上寫道的那位金陵名姝蕭夢珠了,看來舒眉確是柳含煙和蕭夢珠所生的女兒,只是不知當年為了何事,蕭夢珠與柳含煙鬧翻,帶著年幼的眉兒一走數年。”卻聽柳含煙道:“當年你母親報你離開時,你還未滿五歲。你的生辰八字是甲子丙寅壬子辛丑,你的右肩頭有一塊金錢大小的紅痣,嘿,便是我所居的園子都是由你這名字化來。”舒眉這時更無懷疑,忍不住淚飛如雨:“爹爹,你當真是我的爹爹。”柳含煙更是老淚縱橫:“眉兒,十年生死兩茫茫,想不到為父有生之年竟能見到你。只是………眉兒,你卻是受了何人的挑唆,來刺殺為父?”舒眉垂淚道:“不是,我見母親平時總是自言自語說,柳含煙你還是不來麼……你、你這見利忘義無情無義的小人。我便以為這、這柳含煙定是母親的仇人,向她打聽,她卻不肯說。今年夏天母親大病了一場,臨終之前仍是翻來覆去唸著你的名字,我想此人定有對不住母親的地方,便在母親喪事一了時,向師父問明瞭落梅山莊的路徑,星夜趕來此處……”嗆的一聲,柳含煙坐下的椅子似是應聲而倒,他的聲音撕心裂腹地叫起來:“怎麼,眉兒,你母親……竟然亡故了?”舒眉放聲大哭,道:“你當年究竟做了何事,讓母親記恨了你十多年,死也不肯見你?”柳含煙黯然道:“那是我一生中所鑄的大錯,但是那件事並沒有絲毫對不起你母親的地方,只是怪她脾氣太過剛烈了些。”舒眉哼了一聲,道:“既然如此,為何母親苦等了你十二年,你卻不去看她?”“我又何嘗不想見到她,”柳含煙頹然一嘆:“只是當年我進這疏梅園前就曾經立下重誓,今生決不踏出疏梅園一步,除非……除非我見到那張圖。當年她匆匆攜你出走,我只道她又回到了金陵。但十二年來我派出了多少人卻也是尋不到你母女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