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乳頭一樣沒用。這淡淡的笑,外加緊閉的眼睛,使得泰溫大人的模樣不那麼可怕了——然而父親的眼神本是他的靈魂所繫:那純粹的綠,閃閃發亮,其中有金色的瞳仁。那雙眼睛可以看穿你,看穿你靈魂中的虛弱、無能與醜陋。他可以奪人心魄。
回憶突如其來,瑟曦想起入宮時伊里斯國王為自己舉辦的歡迎宴會,那時的她還嫩得像夏天的青草。閒聊中,老瑪瑞魏斯提及增加葡萄酒的稅率,萊克大人評論道,“假如咱們需要金子,陛下讓泰溫大人找把夜壺來不就夠了嗎?”聽罷此言,伊里斯和他的寵臣們哈哈大笑,父親則隔著酒杯瞪視萊克,當全場沉默之後,仍然沒有轉移視線。萊克別開頭,接著又扭回來對上父親的目光,旋即灌下一大杯麥酒,通紅了臉搖晃著逃了。他在那雙毫不動搖的眼睛下無可遁形。
泰溫大人的眼睛永遠地闔上了,瑟曦心想,他們該害怕的是我的眼睛,我的眉毛。我,也是獅子。
聖堂色調灰暗,和外面的天空一樣。倘若雲散雨住,陽光將透過懸垂的水晶照射而進,為屍體灑下七彩虹光。凱巖城公爵配得上七彩虹光,他是個偉人。我能做得更好。一千年之後,當學士記述歷史時,您將被認做是瑟曦攝政王太后的父親。
“母親,”託曼拉拉她的衣袖。“什麼東西這麼難聞啊?”
我的父親大人。“死亡的味道,”她也聞到了,一絲絲腐敗的氣息令人禁不住想揪鼻子,但瑟曦不在意。穿銀袍的七名大主教站在棺材後,祈求天父公正地裁判泰溫公爵,唸誦完畢後,又有七十七名修女聚集在聖母的祭壇前,詠唱聖歌,以求慈悲。託曼有些受不了了,就連太后也覺得膝蓋痠痛。她望向詹姆,發覺弟弟渾如石雕,也不敢對上她的目光。
下方的長椅邊,凱馮叔叔耷拉著肩膀跪在地上,他的兒子跪於他身旁。藍賽爾的臉色比我父親還糟。他才十七歲,看起來卻像七十歲的老人:面容灰敗而憔悴,臉頰消瘦,眼窩深陷,頭髮花白易折、猶如粉筆。為何泰溫·蘭尼斯特死了,藍賽爾還活著?諸神失去理智了嗎?
蓋爾斯大人比平日裡咳嗽得更劇烈,還用紅絲方巾遮住鼻子。他也聞到了。派席爾國師則閉上了雙眼。如果他膽敢睡覺,我發誓一定會狠狠地懲罰他。棺材右邊跪著提利爾家族的人:高庭公爵,他兇惡的母親和乏味的妻子,他兒子加蘭和女兒瑪格麗。王后瑪格麗,瑟曦提醒自己,她是小喬的寡婦和託曼的未婚妻。瑪格麗十分漂亮,跟她哥哥百花騎士幾無二致,太后更懷疑他倆有類似的口味。瞧啊,我們的小玫瑰日日夜夜拖著一大群侍女。現下就有十來個跪在她身邊。太后轉移目光,一一打量著這些女人。她們中誰懦弱?誰淫蕩?誰渴望飛黃騰達?誰管不住舌頭?她決定查個清楚。
歌詠結束後,大家都鬆了口氣。父親散發出的臭味愈發濃烈,悼念的貴族們只得強裝嚴肅,不過瑟曦仍舊發現瑪格麗小姐的表妹們揪起了那小小的提利爾鼻子。等她和託曼走回走道,她覺得有人似乎低語了一聲“廁所”,然後“咯咯”淺笑,太后憤怒地回頭,面前卻是一片單調的臉孔組成的海洋,呆板地回望著她。若父親在世,絕沒人敢開他的玩笑,他光憑目光就能把這批蠢豬嚇趴下。
回到燈火之廳,悼念者們像嗡嗡叫的蒼蠅似的把太后母子團團包圍,急切地向她傾訴無聊的哀悼之詞。雷德溫的雙胞胎吻了她的手,他們的父親則吻了她的臉頰;火術士哈林向她保證,在她父親的遺骨出城西返之日,燦爛的煙火將於晴空中綻放;蓋爾斯大人在咳嗽間聲稱自己僱了一名石匠大師,要在雄獅門上雕一尊泰溫大人的塑像,使其永恆地守護都城;藍柏特·特拔瑞爵士右眼上還裹著繃帶,他發誓在將她的侏儒弟弟人頭獻上之前,決不會拆開它。
等她終於擺脫了蠢豬們的絮絮叨叨,史鐸克渥斯堡的法麗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