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在西單大悅城裡再次經過了那家棉棉冰——全北京最細的沙冰。要了一盤,抹茶,芒果,咖啡,花生,黑芝麻,吃到嘴裡,盡是纏綿。這種記憶是在我在北京讀書的時候,與艾倫·布拉赫特一起延續下來的。這個捲髮女孩,曾試遍了大悅城化妝品櫃檯裡所有顏色的指甲油。
艾倫是個不吃蠔的傢伙,而每次我都會點上一份“蠔酷”——好吃的雞翅,美味的烤蠔。後來我還聽她室友說,艾倫竟然說夢話的時候都能喊出‘I’m hungry’。
深夜,意興闌珊的酒吧,永遠是北京最*的器官,在我旁邊坐著四個女人,推杯換盞,互訴衷腸,一副撲克,一杯Baileys,滿目逍遙。
好像一個叫柔柔的女孩子忍不住給同伴講了Baileys的故事,那個老生常談關於調酒師和空姐的故事。我忽然想起了一句話,愛情就像一杯香濃醇豔的百利甜,我把它交給第一個人,可惜他打翻了,我又加了冰把它交給下一個……
安茗給我打來電話的時候,我正在抽飯後的第一支菸,她的嗓音有些沙啞,明顯哭過。她本該說一些我們在上海從開始到結束的事情來暖場的,可是她沒有,我也沒有。
頓了一會,她向我宣佈,我們離婚了,上海城市的離婚率一直居高不下,我也未能免俗。我的青春像是一件緊裹的衣服,緊湊而鬱郁。男人,就像一輛SUV,玩玩可以。當真了,女人就駕馭不了了。對了,我現在健身,渾身硬邦邦的,這是不是比離婚更可怕?
你不該和我通話,我們無法互通有無。
哈哈,你的遊戲總是一缺一。樹,你是個有味道的男人,與眾不同。
一個30歲的女人墜入無盡的虛空之中應該就是這樣的吧,我只好閉上嘴,一言不發。
06 你丫夠狠
29
沈光先腆著肚子,翻閱著一本《城市畫報》,然後把空調開啟,我和他說話,他似乎有一搭沒一搭。我怕冷場,就說沒事的話我先告辭。
他趕緊攔手說,別,有要事相商。他還順帶著問我父親身體怎樣?他說每一句話都讓我感覺他是雄心勃勃,精力旺盛的人物。下一秒他在想什麼,我永遠都猜不到。
而我呢?沉默寡言,多愁善感,我的情感掛在臉上,傻子都知道我現在很疲勞很無助。
你找我來想傳遞給我什麼資訊?其實,我早來北京了,只不過,算了,有些事情說清楚了,反而像是寫小說。我無謂地一笑,突然感覺自己像是陷入了一種譫妄症裡一樣。
他就坐在我的對面,用一種幾乎看不到的笑在回應著我的話。
就這些,我想說的沒有了。
他抬頭,用低沉的語氣說,我想對《柔若天鵝絨》再印,你怎麼看?
再印多少?
10萬。
你瘋了,那小說只適合小眾群體閱讀,你印那麼多是……
你認為中國13億人口中的小眾是個小數字嗎?發行你不用管。你只管簽約。拿錢。必要的時候,做做宣傳。
上次,您說的盜版的事情怎樣了?
好好,這些事情咱不先談,咱有的是時間。今天晚上,老地方,我請客,北京的夏天來了,天忒熱。
我們是在三里屯酒吧街的最後一家“月色”,邊喝著啤酒邊談事情的。不得不承認,這條酒吧街裡輸送給我們無盡的文化張力和音樂魅力。月色裡的音樂不算刺耳,有個歌手模仿胡彥斌非常逼真。
你可以在小說裡盡情渲染一些場景。沈光先用牙籤剔著牙齒,說。
怎麼理解?
譬如:暴力,*,畸形,甚至死亡。你寫這些追問人性的問題很有感覺,其他讀者也是這樣被你吸引住的,我敢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