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年間,奉天殿。
新朝初立,永珍更新,一掃冬日陰霾,整個國家重新煥發生機。
剛升任為右丞相的胡惟庸,便新官上任三把火,決定在皇帝面前表現一番。
“臣,彈劾鳳陽縣令岳麟,不守大明律法!”
“巳時(早九)開衙,酉時(晚五)閉衙。使得百姓無處伸冤!”
“鳳陽稅收自嶽麟去年上任後,竟然位列全國之首,此人弄虛作假,欺上瞞下!”
手持玉笏的胡惟庸,吐沫橫飛,一副憂國憂民的模樣。
端坐龍椅的洪武大帝,不由地眉頭深鎖。
鳳陽,是他的家鄉,是老朱家的根,更是大明中都!
一個七品芝麻官,竟然敢違逆咱對官員的要求!
巳時開衙,酉時閉衙,他比咱這個皇帝還要輕鬆!
身為工作狂人,老朱經常是天沒亮便開始批閱奏摺,一直到深夜方才睡去。
皇帝尚且如此,下面的臣子焉能輕鬆?
洪武一朝,至少從官員作息而言,當真無愧是大明第一內卷。
胡惟庸嘴角上挑,看皇帝這般不滿,心中竊喜。
“本相剛剛升官,為保權勢地位,便借那七品芝麻官的項上人頭一用。”
官員們都為那名叫“嶽麟”的縣令捏了把汗。
看陛下這般震怒,定會讓錦衣衛直接將其抓獲!
“標兒!”
“父皇,兒臣在。”
洪武大帝虎目微睜,看向殿下群臣,後者無不顫慄。
“咱要親自回鳳陽一趟,斬那狗官!你留在應天府監國!”
呼……
朱標從未見過父皇如此生氣,躬身行禮道:“兒臣遵旨!”
帝王一怒,駕臨鳳陽!
——
鳳陽縣,大明王朝龍興之地。
顛簸的馬車上,錦衣衛指揮使毛驤親自趕車。
車廂內坐著粗布麻衣,束髮網巾的朱元璋。
身旁十三歲的少年,正是燕王朱棣。
“父皇……”
“咱說了多少次,出宮後,叫咱一聲爹,咋就那麼難?”
啪!
老朱一巴掌拍在兒子頭上,朱棣委屈道:“爹……您明明知道兒臣不是那個意思嘛!”
“一個小小縣令,何必勞您親自過來?”
朱元璋痛心疾首,嘆氣道:“鳳陽,是咱朱家的根!鳳陽的父母官,都這副德行!”
“那整個大明官場,還不亂了套?百姓是我大明的基石,不容有失!”
“咱懲治了那狗官,足以震懾宵小之輩!”
殺雞儆猴!
朱棣聰慧非常,笑道:“爹爹英明!鳳陽縣令尚且被斬,更別說其他地方官員,此舉定能敲山震虎!”
老朱輕撫鬍鬚,其實還有一個原因,那便是皇上想家了。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鳳陽這地方,承載了朱元璋太多回憶。
幼年的他,還是朱重八,劉地主家的放牛娃。
青年的他,改名朱元璋,郭子興麾下的將軍。
壯年的他,紫金山登基,漢家天子萬歲爺。
年號洪武,稱帝金陵,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鳳陽自古以來,多災多難。”
回想往事,朱元璋不堪回首道:“當年蝗旱橫行,咱是吃了上頓沒下頓,無奈之下被你爺爺送到皇覺寺當和尚……”
老朱正在講述自己的傳奇經歷,卻發現朱棣不斷自馬車外張望。
小兔崽子!
你爹的傳奇經歷,還比不上窗外風景?
鳳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