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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部分

這一切都讓田蜜無暇顧及自己的傷痛,一夕之間猛然蒼老的父母需要她這個女兒,甜甜的孩子更需要和媽媽長的一樣的小姨。那個出生時不足一點五公斤的女孩兒本來誰抱都會哭鬧,可田蜜第一次小心翼翼的從看護手中接過來時,她只是睜開眼睛看了看,然後埋進她懷裡。當時身邊的人都感慨萬千,韓林輕聲說:“她叫甜甜,韓甜甜。”看護也笑著說:“小甜甜是聞到了媽媽的味道。”田蜜低頭看著那又白又皺的一張小臉,眼睛一酸,幾滴眼淚落到了孩子的勁窩裡。她趕緊伸手擦掉了,這樣動來動去的,小甜甜又睜開了眼睛,嘴巴微張,嘴角還拉開了一點弧度。田蜜心裡一動,親了幾下她的臉,她嘴角的弧度更大了,病房開始熱鬧了起來,父母臉上終於也有了笑容。這是田蜜回家後第一次落淚,換來了小甜甜出生後的首次笑容,從這以後直到張玉蘭和甜甜都離開醫院,她都沒有再掉一滴眼淚。

老年人傷筋動骨的復原起來很慢,張玉蘭出院後在家裡休養,田東偉銷假去上班了,田蜜請了一個鐘點工每天下午來料理家務兼陪伴母親,她則去韓林家看小甜甜。韓林已經僱好了一個育兒經驗豐富的保姆看護小甜甜,可田蜜自從在醫院看見孩子的第一眼就舍不下,張玉蘭也說外人帶哪有自己人全心,她只恨自己偏偏這時候成了個“廢人”,連外孫女都不能照顧,所以也一定要田蜜每天去看看才能放心。

於是田蜜每天在家吃完午餐後就去韓林家,陪著保姆給小甜甜換尿布,餵奶,逗著她玩,她總是看好時間,每天趕在韓林下班回家之前就會離開。其實田蜜也說不清自己是怎麼想的,很多年前在她發現甜甜的“秘密”時,她也有過這樣矛盾的心理,想他卻不敢見他也不敢給他打電話。在G市住院的那兩個星期,她可以把韓林當成唯一的一根浮木,抓住了就不放手,只想著向他宣洩自己的痛,安心享受他的照顧。可現在回來了,一切還是沒有變,不管甜甜在不在,他都是她的姐夫,田蜜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一點。

這樣連著去了幾天都沒有碰見韓林,到了星期六,田蜜想韓林應該不會去公司,於是她下午就到了甜甜的墓地。甜甜喜歡白玫瑰,田蜜去花店時正好看見有新鮮的白玫瑰出售,大朵大朵的花骨朵兒還沒有完全展開,一團團的擺在哪兒,嬌豔欲滴,就買了二十二朵讓人包起來,帶來放在了墓碑邊。那一大束白玫瑰在太陽的照射下直升到天上去,天空藍的發亮,漂浮著大朵大朵的白雲,就像小孩子穿著藍白色格子裙子,底下還打著白色的蕾絲花邊。田蜜仰著頭看著天空,忽然記起來小時候她和甜甜每人也有過這麼一件裙子,夏天時她們還一起穿著去外婆家,路上有人推著車子賣棉花糖,她看著那軟蓬蓬的一團就不願意繼續走了,於是甜甜就停下來買給她吃,看著她把那糖拿在手裡轉來轉去,這邊舔一口,那邊咬一口。

那時候吃到嘴裡那麼甜的糖,現在回想起來也帶了一絲苦澀,二十年了,連糖的味道都慢慢的揮發掉了,唇齒間再也沒有甜。

遠處的天空霞光初現,一抹金黃色搖曳在西方,太陽漸漸的收了起來,被夏日的天然火爐炙烤了一天的墓碑還是燙的,手一摸上去就有汗冒了出來。田蜜沿著那一條條的凹線撫摸著上面的碑文,然後又去摸那張照片。收回手時,她看見白玫瑰的旁邊靠著一把雛菊,一隻修長的手從花叢中露了出來。

田蜜沒有扭頭看他,他們兩人都沒有說話,默默站了一會兒,韓林低聲說:“走吧。”他已經轉身走了,田蜜跟在後面也慢慢的邁動著腳步。夕陽已經只剩最後一抹餘輝,他的背影籠罩在晚霞中,像鍍了一層朦朦朧朧的淡金色光圈,既荒涼又孤單。田蜜加快腳步走到他旁邊,兩人一左一右的出了墓園。

韓林直接把車開到了一家老字號的私房菜餐廳,像以前一樣微笑著說:“田蜜,今天陪我吃一次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