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通報過名字,可是這位,貌似沒有見過的。
中年書生的臉上一陣難堪,“在下益州人氏,姓朱名越,表字伯宇。適才聽聞兩位小兄臺議論,受益頗多,在此謝過!”
張華恍然大悟,難怪自己不記得他。本朝南北之爭甚是嚴重,朝廷上差不多所有的官員都分成南人北人兩派,彼此之間爭鬥不已。每有新進官員,不問學識能力,首先問的是你是南人還是北人。在這樣的背景下,益州地屬南方,益州士人中的泰斗漢中侯卻是北人中的馬首是瞻者——第一代漢中侯是北人,所以益州士人自然被歸到北人一邊去了。可是如今侯府式微,益州士人群龍無首,一片混亂,造成的結果就是南北雙方都不承認他們是自己人。於是,益州士人成了朝廷黨爭的棄兒。
難怪!
張華素來覺得這種黨爭很無聊,因此倒是不拒絕朱越的示好,“幸會!”至於齊達,根本就沒有黨爭這種概念而且深信多個朋友多條路的他自然更不會拒絕。
臺上的表演已近尾聲,偎紅已經站起來準備入內了,往下也沒什麼好看的,而剛剛成功結識了兩個南人士子的朱越不想這麼快放下好不容易搭上的線,於是堅持要請兩個朋友客,硬是將兩人扯到二樓開了個包間,還叫了三個當紅的姑娘。
齊達或許不是很清楚,張華卻深知對方這般殷勤所求為何,只是以個人身份接受一個人的示好是一回事,要是把他引薦到自己的小團體——即使自己不喜歡這個小團體,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正在思量用什麼方法脫身的時候,救星來了。
偎紅的貼身侍兒紅芹送來偎紅的帖子,請兩人進去喝茶。
張華非常“遺憾”的跟朱越道別,臉上大大的笑容遮都不遮一下——事實上也不需要遮,與齊達一道跟在紅芹身後腳步輕快的向後面走去。
偎紅居住的地方是一個獨立的小院,說是院子,其實也就是一明兩暗的三間房。
群芳院佔地面積並不大,就連這個小院子,也是偎紅紅了以後才特意為她闢開來的。小院距離前面的主樓並不遠,錯落種植著的幾株玉蘭花樹稍稍的隔絕了外面的窺視,一條小小的□隱於其間:如果不是坐落於此,任誰也無法把這樣一個清雅出塵的地方和一個風塵女子聯絡在一起。
小院階前,已經換成了一身鵝黃而顯得格外溫柔的偎紅手提繡籃,一雙妙目含情帶笑的望著兩人盈盈拜倒:“兩位公子,偎紅這廂有禮了!冒昧相邀,若有得罪之處,還望兩位諒解。”
“哪裡哪裡!有幸得見姑娘真顏,便是刀山火海,張某也是一定要來的。”張華笑嘻嘻的扶起偎紅,眼珠一錯,看到偎紅腳邊放著的一把花鋤,揚眉戲謔的問道,“不過,看眼下情狀,姑娘莫不是喚我等來幫姑娘鋤草種菜的吧?”旁邊的齊達也是一臉詫異,她不會就是想要他們幫她種田吧?
偎紅眼底閃過狡黠的光芒,笑盈盈道,“偎紅早就聽聞公子聰穎,今日方知公子還料事如神。”素手從繡籃中拈出小小的一個紙包,“前日偎紅偶然得到一包花籽,據傳來自極西之國,所以想試種一下。不知兩位公子可願幫小女子這個小忙?”
話雖是問的張華,偎紅的眼睛卻從一開始就沒有離開過齊達。
張華自然是注意到了,雖然心頭腹誹齊達這呆子有什麼好值得著花魁在意的,面上對美人的要求自然是無所不依,於是狗腿的扛起花鋤拉上齊達給花魁娘子幹活去。
原本以為不過是陪著美人兒玩耍的美差,沒成想花魁娘子真的把他們當花匠使了。
“這裡這裡,勞煩張公子打個棚架!”
“齊公子累了吧,喝口水,上品的柳茶,據說是上用的,千金難求一兩。”
“張公子,有勞了,再去提點水過來,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