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宋將梁窕高高挑起,甩入了大海。
更多的大宋將士衝了上來,雨聲和濤聲已經壓不住兩軍將士的喊殺之聲。矮小單薄的大宋士卒提著刀,迎向了比自己高大得多,粗壯得多的元軍勇士。近岸處的海水迅速被血染紅,被起伏的大潮捲動著,向內海散去。黑色的雲,白色的雨、藍色的海,紅色的浪,天地與海洋之間,一個個不屈的英魂手牽著手,唱出最後的輓歌
傍晚時分,元軍攻下小熊州,守島宋軍一千五百多人,全部戰死。一路追隨大宋行朝而來,被安置在小熊州上的百姓四百餘戶,不願意再次落入敵軍手中受辱。一些男人用握筆的手,拿起菜刀、扁擔,與衝上島的元軍以死相拼,戰死在沙灘上。
女人們領著孩子一路南撤,最後被阿剌罕率部逼上了島南端的一處斷崖。正在阿剌罕高興地計算著,這次又能收多少好看的女子進入自己的帳篷,收多少孩子作為家生的奴隸的時候。令他震驚的一幕發生了。
風雨中,他看到一個女人領著七八歲的孩子,抱著幾個月大的嬰兒,衝南而拜,然後,孩子和母親一起躍進了大海。
緊接著,他看到了第二個母親,第三個,第四個。
母親,孩子,少女,老嫗,衣裙飄舞,宛如穿透雨幕的白鷗般,扎向大海。
李恆、張弘範、張珪、阿里海牙,阿剌罕全愣在了當場。“咯、咯、咯”,有人聽見自己的牙齒,在不停地響。
第五章 龍吟 (五)
漫天焦雷,炸得崖山行宮內瑟瑟土落。
昏暗的燭光下,大宋行朝的文官們彼此相視,目光中充滿了淒涼與無奈。大熊州、小熊州、香山、三江,行宮外圍的島嶼半日內相繼失守,曾經被視作天險的崖山已經無險可憑。大宋行朝,此刻戰無兵,退,亦已無路。
“太后,臣以為,此刻應馬上送皇帝陛下出海,暫避元軍兵威。尋找時機,再重整大宋旗鼓!”禮部侍郎鄧光薦急切地勸告。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提出這個建議了,得到的回答依然是一聲低低的噎泣,坐在空蕩蕩的龍椅側面的楊太后彷彿沒聽見鄧光薦說什麼一般,只顧著落淚。
自從國舅公楊亮節的遺體被忠勇計程車兵們搶回來後,楊太后就變成了這個樣子。無論大臣說什麼話,她都以哭泣相應。此刻,楊亮節那插滿了羽箭的遺體就擺在她的腳下,這位被言官們譏諷為不會做事,只會攬權,一心想把朝廷的軍隊化為楊家軍的國舅,人生最後一刻走得極其雄壯。在聽說自己的本家兄弟楊元禮把府庫物資全部獻給元軍後,他硬是以三百死士攻上了香山島,打得香山島守軍抱頭鼠竄。若不是關鍵時刻,遭遇了呂師夔所帶的接應元軍,香山島就會被重新奪回到大宋手上。
面對五千元軍,楊亮節提槍,入陣,直取中軍。向來以勇武著稱的呂師夔不得不掩旗避之。
楊亮節透陣而過,吩咐麾下親兵回報崖山行宮,香山已失。然後,再度提槍,殺入元軍重圍,直致力盡戰死。
“陸丞相,您看…?”鄧光薦得不到楊太后的回答,又把頭轉到陸秀夫這邊。
“上了船,我們能去哪呢?”陸秀夫輕輕地搖了搖頭,打斷了鄧光薦的話。
是啊,上了船,我們能去哪裡呢?諸臣相對黯然。崖門內,大宋水師的戰艦尚存一千餘艘,其中不乏兩千料以上的軍船。但此刻伶仃洋外,風高浪急,參照海民的說法是,“一出崖門,片板不歸。”駕船出航,只是比戰死多拖延了幾個時辰,並且死後連屍骨都找不到。
“那也好過等死吧,說不定海上還能闖出一條生路來!否則,楊大人豈不是白白丟了性命!”鄧光薦不甘心坐以待斃,繼續勸道。楊亮節幾次乘船來往與崖山與福州之間,留在崖山的諸臣之中,他應該是最懂海情的人。鄧光薦總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