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總覺得自己或許會落入秦洬他們的局,臨行前免不得多加斟酌一番。
後來秦子藺推門進入,站在案桌前作揖稟報:「爹讓兒子做的事情,都已安排妥當。」站在俞親王面前的秦子藺總是不苟言笑的,與外面那個瀟灑隨和的他截然不同。
俞親王睜眼,莫名意味不明的打量起自己的這個唯一的,且一直為他鞍前馬後,說不定可能馬上就要隨他一起喪命的兒子。
秦子藺不知道素來不會關注自己的父親為何會突然這樣看著自己,他也不問,只微垂著頭,等待著父親的下一個命令。
後來略莫天色也差不多了,俞親王突然啟唇道:「你不必入宮,在外與那些安插在各處的江湖盟友和軍隊接洽便好。」
秦子藺聞言詫異,不解外頭這已經安排好的一切,何來還需要他親自再去浪費人力。可他從不忤逆父親,便壓抑著疑惑應下:「是!」隨之馬上便轉身離去。
端著茶站在牆根處的俞王妃緊捂住嘴唇,眸中馬上溢位了慌亂的眼淚。
果然,她的丈夫與兒子要造反。
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就在她沉浸於即將失去丈夫與兒子的恐懼中瑟瑟發抖時,俞親王挺拔的身影負手邁出了書房。欲再前行的他,感應到什麼,便側頭朝慘白著一張小臉的俞王妃看去。
看到這個近些日子時常讓他不痛快,被他冷落了許久的妻子,他的眉頭微擰,臉色微沉。
他不置一言,邁步就走。
「爺……」俞王妃突然扔下手裡的託盤,以從來沒有過的速度過去拖住俞親王的胳膊,她哭著祈求著,「別去好不好?我求你別去,我不想失去丈夫和兒子,我求你別去。」
俞親王聞言更是陰沉下了臉,他一把甩開弱不禁風的妻子,沉聲道:「對你來說,本王一定會失敗?」繞是素來不信神佛的他,也不喜歡出門之前,從自己妻子嘴裡聽到這種不吉利的話。
俞王妃只知道謀反這種事,若是不成功,便一定喪命。丈夫與兒子是她的全部,她只想與他們過安逸的日子。她現在滿身心都是恐懼與絕望,摔倒在地的她,爬起身就要去再拉他,可他扔下這麼一句邁步就走了。
她追他沒幾步又摔倒在地,她淚眼朦朧的看著俞親王越來越遠的背影,哭喊道:「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她從來沒有用這麼大的聲音說過話,幾乎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她希望他能憐惜的停下腳步,可是他沒有,他只是回眸諷刺的看了她一眼,吩咐院口的侍衛:「看好王妃,不得有誤。」
楊嬤嬤過來時,俞王妃趴在地上已經一動不動的。她見了心下一驚,連忙跑過去:「王妃。」
她翻過俞王妃的身子,就看到俞王妃面無血色的臉上爬滿了眼淚,嘴角還溢著血。這模樣嚇得楊嬤嬤立刻也跟著哭了起來:「王妃這是怎麼了?王妃?」
俞王妃已經沒力氣哭出聲,她只能無聲的流淚。她眼皮子睜了睜,聲音細弱的求著楊嬤嬤:「把……子藺……找回來……」說完這句話,她便暈了過去。
她這模樣真是就像是已經去了的人,楊嬤嬤慌亂的喊道:「來人,快來人……」
今日入夜時,下了一些濛濛細雨。本是透著絲絲暖意的春夜,突然吹起了冷風。四周寂靜一片,卻又似乎壓抑著什麼難以言喻的東西。不僅皇宮裡,耀都裡外都是如此。
皇宮祈赫殿御案後頭的齊雲帝眉眼跳了跳,他看了看窗外的夜色,心道,還真是一個漆黑的夜晚,漆黑的讓人覺得不踏實。
夜黑風高,適合犯罪。
友公公一直杵在御案的右側,眼見著一陣陣令人打哆嗦的涼風吹進來,他等著聖上吩咐關窗,但聖上卻只是看著窗外面露深思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