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硬要給它安上個第一的話,也就是依附於其下的失業人數可以算得上華南之冠了。
面臨生計危機,很多“錦綸堂”的織工都將生絲短缺的原因歸結為了蒸汽機織的存在。認為機械繅絲企業大量收購囤積蠶繭,搶走了手工織工的生計。而在“錦綸堂”的莊戶等人的推動下,一時間,各種對於蒸汽裝置詆譭、誣衊之辭四散開來。甚至更有人羅列出了蒸汽機繅絲的四大“罪狀”:一、華夏子孫使用西洋人的奇技淫巧,大有叛國之嫌;二、蒸汽裝置安全性差、容易傷人性命;三、男女同工、有違道德;四、煙囪高聳、有傷風水。
這種刻意的煽動大多是利用普通民眾對於機械知識的匱乏以及傳統道德的根深蒂固展開的。蒸汽繅絲機作為舶來物品,在為數眾多的普通百姓看來無非是“黃毛鬼子”的奇技淫巧,無論其效率高低,產品是專門賣給“番鬼”的,既然是鬼佬的東西,那麼華夏子孫就應該敬而遠之。
在工匠剛剛接觸機器過程中,由於技藝不夠嫻熟,機器傷人的情況時有發生。經過宣傳誇大,確實讓不少國人對於蒸汽繅絲心存牴觸。而在當時,男女同工的行為依舊被傳統觀念所不齒,機械繅絲企業每家招納女工約400餘人,而男工只有100餘人,男女混雜明顯有悖於傳統禮教,這無疑是在公然挑釁思想保守者的道德底線。
嶺南地區系來最講究風水,對於擇地建宅的講究也頗多,蒸汽機器平日噪聲隆隆,汽笛好似鬼哭狼叫,煙囪高聳,時常會被風水先生們認為不祥之物。
不過對於外界的不滿,似乎那些機器繅絲廠的廠主從來都沒有在乎過,一方面他們辦廠無一例外的都得到官府的支援,甚至他們大都得到官銀號的貸款,而另一方面,廠絲的利潤遠高於手工繅絲,也正因如此,才使他們從來不曾擔心過百姓的不滿。
但他們都沒有注意到今年因為蠶繭歉收,市面上土絲匱乏,一時間繅絲原材料價格瘋漲,許多去年還曾勉強維持生計的手工機戶紛紛破產,難以維持生計,而其無一例外的將原因歸究於機器繅絲,幾乎每天都有破產的機戶前往“錦綸堂”要求坐堂為機戶撐腰,為此身為“錦綸堂”會長的趙存南不得不多次向官府請求幫助,畢竟他深知官府對於機器繅絲的支援。
“李大人,今年沿江各地絲廠紛紛搶購蠶繭,抬高絲價,這鄉間機戶可謂是倍受其苦,於廣州一地,機戶豈下數萬,如今機戶十之五六皆以破產,還請大人為廣州安穩計,限令絲廠抬價……”
作為“錦綸堂”會長的趙存南非常清楚,在官府傾力支援機器絲廠的情況下,官府不可能勒令其關門停產,但他必須要告訴官府——現在廣州有數萬人生計難以維持,再這麼下去是會出亂子的。
“抬價?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今年絲蠶欠收,價格相比往年不過只高了兩成,繭價高了,那生絲的售價也高了,兩者衝抵應該還有利潤的,這手工繅戶為何生計不何?為何難以維持?”
李子淵並沒有理會趙存南的“威脅”,而是直截了當的詢問其原因。
“這、這……”
巡撫大人的詢問讓趙存南話頓時變得結結巴巴起來。
“這,手工繅絲質量不及廠絲,價格較廠絲低了三成,往年繭價正常時,自然可維持生計,而今繭價高漲,自然難以維持了……”
“義林,你是商人吧!”
趙存南的回答讓李子淵冷笑一聲,而後放下茶杯看著他說道。
“既然你是商人,那豈會購買質量較差的土絲?土絲價低,且成本高昂,廠絲價高,成本低廉,雖今年繭價上漲,廠絲利潤較之土絲仍高出一成有餘,本官想問你,既然如此,本官為何要限令絲廠抬價?”
冷笑中,李子淵看了一眼趙存南,在過去的兩年間,“錦綸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