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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北咬咬下唇,臉色有一些微微的蒼白。
她從一出生便愛了親了的父親,也愛著她親著她寵著她的父親,卻在一夕之間,變成了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陌生人,甚至是……母親出軌的證據。
她無法用任何的話語來表達自己的心情,只能用逃避來逃避一切。
如果她不在父親面前出現,那個一夕之間失去妻子失去愛的男人,或許會好過許多的吧。
“什麼也不要想,到了,多陪爸說會兒話,要關照爸注意身體。”顧天明握握她冰涼的手,輕聲重複,“笑,知道嗎,要笑,不要這麼的……”
他煩躁地嘆口氣。
如何笑?
小北如何來笑?
小北的笑,或許更會是對章父最大的刺激吧。
甚至背叛另一個為自己誕下血脈的女人,甚至不惜以自己的性命保護,到頭來,贏得的,卻是背叛,卻是無法抹去的背叛。
誰,可以平靜地等候背叛帶著微笑歸來?
如果是他顧天明,他絕對絕對無法等候。
“要不我們別去了?”他考慮好久,慢慢問。
小北無神地搖搖頭。
怎能不去?
那位坐了數年輪椅的老人,是為她而坐的輪椅,是為她而成了這模樣啊。
為了她,為了她啊。
“不管他還愛不愛我,甚至恨我討厭我,都沒關係,他畢竟是我的父親啊,我愛著親著的爸爸。”勉強地笑笑,小北深吸一口氣,含霧的眼眸,怔怔望著愈來愈近的家門口,酸酸澀澀的,幾欲淚下。
卻,咬牙忍住了。
顧天明默默嘆口氣,將車子轉到門前的停車坪,熄火,狠狠握了握身邊人顫抖的手指,先行下車,去後座拿禮品。
門前的守衛迎接了過來。
“顧先生,歡迎!”
一位五十左右的中年人已經繞到車子另一端,微彎腰拉開車門,微微笑著說:“小北,好久不見。”
“……章叔。”小北有些手足無措地下了車,站在車邊,“您、您——”
“從前幾天接到你的電話說要回來時,三哥就囑咐我在這裡等著給小北你開車門啦。”章叔笑眯眯地摟上她肩膀,慢吞吞帶著她往紅色的大門走,“要不要去看看我這幾天露營的小帳篷?我可真的對你望眼欲穿啊!現在晚上都有蚊子啦,我被咬得好慘的!”
小北訥訥地低著頭,即使明明知道這位從小看她長大的叔叔在同她開玩笑,可還是笑不出,只低低地道歉:“對不起,章叔。”
“小北,章叔叔逗你玩呢。”一旁一起走的顧天明無聲嘆口氣,盡力打圓場,“章叔叔,抱歉,小北大概有點暈車,您別見怪。”
“天明,我可以直接稱呼你天明的,是不是?”章叔微微朝著他點頭笑,“都是一家人,這麼客氣做什麼?小北是我從小看到大的,我還不清楚她的性子嗎?這女娃兒,雖然平日裡話少,可最細心最懂得為別人著想!不是我們自己為自己臉上貼金,可我們小北就是好啊,你呀,能娶到小北這樣的好女孩子,真的是很有福氣的呢!”
顧天明笑著點頭稱是,標準一副小輩乖乖聆聽受教了的模樣。
再說笑幾句,章家三層高很中式的紅磚大屋到了。
這棟建築很雄偉,飛簷挑梁,一色紅色琉璃瓦鋪就,雕花木窗,白玉臺階,如今中門旁分,屋內厚重的紫檀圈椅四排兩列,中堂高懸章家祖訓:德裕子孫。
進了門,繞過雕刻著梅蘭竹菊的雕花大屏風,轉過旁廳進到素色湖繡門簾之後,眼前則是完全西化或者說很現代的客廳佈置。
“三哥,小北和天明回來了。”章叔推著小北進去,顧天明微落後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