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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仍是忍不住往他臉上看了一眼。鄭曄本來便是瘦長的個子,這時候身著簡薄夏裝,愈發顯得瘦骨嶙峋,眼角更有許多細紋,與兩年前相比,竟似是老了十歲一般。

鄭曄道:“短短兩年,你倒是進益多了,又學會了這等厲害劍法。”酈琛覺得被他的目光在身上一看,便說不出地難受,向地下吐了口唾沫,道:“那又有甚用,橫豎都不是你對手罷了。你要殺便殺,在那裡廢話甚麼!”

鄭曄懶洋洋地道:“你很想我殺你麼?”將劍尖抵著他脖子,輕輕拖動。酈琛忍無可忍,往那劍鋒上撞去,鄭曄閃電般地撤回劍來。酈琛索性豁了出去,罵道:“姓鄭的狗雜種,你今天不殺了我,改日落在我手裡,教你千刀萬剮,剝皮抽筋。”

鄭曄微笑道:“酈琛,你究竟還嫩得很,連罵人都罵不出甚麼花樣來。當真惡毒的話,你只怕還沒聽見過。看來這兩年裡,還是有人護著你——那是些甚麼人?”

酈琛聽到他輕描淡寫的最後一句話,忍不住毛骨悚然,一時竟不能開口。鄭曄道:“那一夜在滁州被你逃走了,我不來追你,你道是甚麼緣故?你到開封府躲在了餘風陵家,我明明知道,卻沒來為難你。”

酈琛只覺得心中寒意愈來愈甚,道:“你……你為甚麼不乾脆將我殺了?”

鄭曄道:“你不明白麼?我實是不捨得殺你。”輕輕嘆了口氣,道:“我在這世上早沒了甚麼親人、朋友,倘若連個仇家也沒有,豈不寂寞得緊?”眼望酈琛,一字一句地道:“要知道最壞的境地,可不是一死……乃是身邊一個可以略得親近之人也無,孤伶伶地活著,了無生趣,卻不得便死。”

他走了兩步,自地下拾起酈琛那把劍來,端詳著劍鋒,道:“我頭一次見你,是在酈文道的那個壽宴上。我那時便十分好奇,似你這般不知人間有甚憂愁的公子哥兒,要是突然間落到家破人亡、舉目無親的境地,卻會變成個甚麼樣子?”酈琛心中怦怦大跳,心道:“難道他那時候便想要害我一家?”道:“我家同你無冤無仇,你為甚麼要害我爹爹,害得我家破人亡?”

鄭曄“哈”地一笑,道:“無冤無仇?我費了數年的工夫,處心積慮,才借信王之手殺了酈文道,照你說卻所為何來?”

酈琛道:“你難道不是為了要強奪我家的那部《子午內經》?”心想:“他說‘費了數年工夫,處心積慮’,那自然不是為了當日退親的事情。”

鄭曄道:“若說是為了《子午內經》,那也不錯。可那原本便是該屬我家的物事,不過是物歸原主而已。我同酈文道,本來便是不共戴天之仇……”酈琛正欲說話,鄭曄又道:“話說回來,怎生結下的仇,很要緊麼?你爹爹是我害的,你妹妹的死我也脫不了干係,至於你自己……”冷森森地笑了一笑,道:“難道我跟你說了緣故,你便能當這些事沒發生過?”酈琛咬牙道:“不錯,我早晚要殺了你。”

鄭曄道:“很好,我等著你來。”左手兩指拗住了那柄劍,“啪”地一聲,竟將劍鋒生生扳斷,冷冷地道:“可別拖得太久了,我等不起。”將兩截斷劍扔在地下,頭也不回地去了。

酈琛驚愕莫名,萬料不到他竟這般放過了自己,心中只想:“他為甚麼不殺我?他認定我武功不及,殺不了他,所以不屑來殺我?”

他在地下坐了良久,內息漸漸匯聚,將胸口的窒礙打通一線,站了起來。見到地下斷劍,心道:“這是牧謙給我的劍,卻被這惡賊毀了。”他平日極是愛惜這劍,然而這時候身心俱疲,再分不出餘裕來為之惋惜難過,只想:“怎生想個法子,別讓牧謙知道?”一邊慢慢走了過去,扶著樹幹,將兩截斷劍都撿了起來。

酈琛心道:“那日我在道上碰到榮箏,其時我只自個兒胡亂練了幾個月劍法,武功遠遠不及,跟他竟也能拼個兩敗俱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