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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樸很少看見紀文的笑容,那純然的鳳眼像一個幽深的水潭,盪漾著水光,搔得人心癢癢的,為那平凡的臉添上光彩。
少年的眼瞟東瞟西,不知看向哪裡好,忽然瞄到紀文頸側,一抹近似深紅的印記。
「文姐,那是…什麼?」伊樸比一比頸側的位置,斂起天真的笑容。
紀文順著他的目光,手撫向紅印的位置,赫然想起昨晚…
她的手迅速放下來,在裙上亂抹幾下,像是碰到了什麼髒東西似的。
「這與你無關。我先回教室了。」紀文低垂著頭,劉海在額前形成陰影,遮去她臉上的神情,然後轉身離去。
伊樸緊握拳頭,又放鬆,最後還是禁不住伸手抓住紀文的手腕。
「文…」他不知道要說什麼,只是下意識拉住她。
紀文一頓,一字一句地說:「這與你無關,你還是別要理會太多。」手向前一甩,頭也不回地走了。
紀文以另一手撫上被伊樸抓住的手腕,茫然走著。
不要把他扯進來。
他是伊白梨的弟,所以…
纖手撫上作痛的心,緊捏著胸前的布料。
捏出血的紅花…06(微虐)
伊白梨看著不知第幾十次在自己房門外經過、還以可憐兮兮的眼神看著自己的伊樸,認命似的合上課本,踏出房間,拍拍他的肩。
「小弟,你找我嗎?」伊白梨打量著明顯與往常不同的伊樸。
他那雙天真清靈的黑眸暗下來,臉頰也幼稚地鼓起:「沒什麼。」
伊白梨好笑地戳一戳那像金魚般鼓起的臉頰。
「說吧,你在我房外徘徊了這麼久,沒事才怪。」她把伊樸抓進房內「嚴刑逼供」。
伊樸規矩地坐在床上,手指不停扭動,又互相握著、捏著,他低垂著頭,眼只看見自己的手:「姐,那個…你和紀文是朋友嗎?」
伊白梨聞言,眼中閃過一瞬的驚訝,復又閉上眼,順著椅背把整個身子往後挨,佯裝漫不經心:「一般吧。怎麼?紀文那怪人欺負了你嗎?」
伊樸急急忙忙地抬起頭,兩手胡亂揮舞:「不是!不是!只是…」他想起那枚紅印,心內猶豫著應否問伊白梨。
伊白梨兩手交叉在胸前,懶洋洋的:「有屁就放,吞吞吐吐的算什麼男人大丈夫。」
伊樸的臉漲紅了,他捏著衣襬,鼓起勇氣:「紀文有…男朋友了嗎?」
『果然。』伊白梨就猜到這小子對紀文有些特別,平常總是在紀文身旁吱吱喳喳的,她這局外人心內早就有底了。
「以我所知是沒有。」
「那她…為什麼會有…」為什麼她的頸會有吻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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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白梨睜開眼,黑圓的眼透著一分凝重:「小弟啊,紀文的過去…一言難盡。她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時候就死了,現在寄住在她伯父家。紀文並不是一個簡單的人。」
伊白梨一頓,看著伊樸半是震驚、半是茫然的樣子,又繼續說下去:「總之她的事就很複雜吧。」
沉默在房內瀰漫。過了一會,伊樸站起來,便要退出房:「我先走了,姐。」
他推開門,聽到伊白梨的話:「想清楚啊。路是你自己選的,你要做什麼,我也不會干涉的。」
握住門把的手一頓,伊樸只點一點頭,便出去了。
幾日後的放學時間,學校三樓走廊。
同學早作鳥獸散,唯獨伊樸在課室待著,不住望出走廊,就是為了等待一道身影。
坦白說,紀文並不漂亮,也不熱情開朗。可那分冷然封閉的沉默下,有時卻不自覺流露著柔和,有時又流露出一種彷佛快要哭出來似的憂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