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該付出的代價付出,該做的事做完,然後就結束。全都結束,結束。”
她的肩膀抖動著。
展一鵬心緒複雜。穀雨未的驕傲他了解,那是他曾經最為看重的一部分。在他的心目中,她就是女神。他久久不敢染指的,也正因為她是女神。如今,女神走下了神壇,居然是……
殘酷,豈止是對穀雨未。
“雨未……”
“別說了。真的,我最不想的,就是面對你。真的,你是我現在最大的負擔。”
“雨未!”
穀雨未咬著牙,翻過身,弓起腰,背對著他,再也不說話。
“雨未,我……”
“別再和我提我媽。”
“可是……”
“沒有可是。”
“雨……”
“如果你還想給我點尊嚴,你走吧。”
展一鵬站著不動,穀雨未帶著淚的聲音說:“我求求你,如果是你,你覺得,又會怎麼樣?”
她的頭埋進了被子裡。
展一鵬再沒有說話,他從身後拿起她的手,用力地握了握,然後拍了拍她。
穀雨未放聲大哭。
展一鵬真的走了。
走時只發來一個很簡短的簡訊:雨未,我走了,回美國了,一個人。鑰匙在你家樓下的信箱裡。你多保重,無論何時,我終究在美國等你。
沒有糾纏,也沒有來告別。也許正是太瞭解穀雨未,知道她性子烈,悄悄離別,未必不好。
穀雨未咬著被子,讓自己不要哭出聲。
她能失去的,全失去了。這最後一片溫暖,終究也讓她趕走了。
開庭的日期因為她的意外流產而延期。
在延期後的開庭日期來到時,已經過了嚴冬。
糾纏了一年,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好在,好好壞壞只是一年。都要過去了。
開庭的前一天,她去了墓園,看了媽媽。
她不怨她。她是一個令人驕傲的母親。
她也去看了谷正雄。
對視良久,她終於彎下雙膝,磕了一個頭。
她也是他的女兒。
第二天早上,她看了看自己的家,然後上了警車。這一走,再回來,她便不會是原來的穀雨未。
一切都結束了。
旁聽席黑壓壓的全是人。
她一眼看到鹿鳴。他還是一身深藍色的西裝,眼神碰觸之後,兩人都轉開頭。
相比之下,他的精神頹了許多。
或許是因為考慮到她的身體,她被准許坐在那裡。她垂頭聽著公訴人的指控,把她的罪狀列得很充足,說得也很惡劣。到最後,聲調鏗鏘的公訴人把那個罪名念出後,她抖了一下,但是,沒有抬頭。
孫律師開了腔,中氣十足。
“尊敬的審判長、審判員,在今天來之前,我突然接到一份與本案有關的重要證據,那就是谷正雄留下的遺囑。我代表我的當事人,請求法院延期審理,以對此證據做鑑定。”穀雨未倏地抬頭。
孫律師手裡拿了一張紙,穀雨未第一時間把眼神轉到鹿鳴的臉上。他仍然目視前方,沒有任何表情或動作。旁聽席上的人卻譁然,竊竊聲不絕。
在聽到法官宣佈同意延期審理後,鹿鳴起身,沒有看她一眼,出門而去。
穀雨未呆坐在被告席上,直到法官過來催促,才慢慢地離了席。
鹿鳴的家裡,煙霧騰騰。
鹿鳴一支菸接一支菸地抽,就是不說話。
穀雨未坐在對面,望著窗外,也不說話。
“你父親對我有恩。當年我要畢業,一個偶然的機會認識了你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