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佟婉明顯噎了一下,頓了兩秒才嘆聲道,「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人已經……唉,當年他也不過是十歲出頭的孩子,而且那還是個寒冬……」
耿炎笑了起來,但眼底卻無半點笑意,「會不會是因為你根本沒去找,從拋棄他的那一刻起,你就當他已經死了。」
佟婉沒想到眼前的兒子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一時氣血上湧,忍不住沉聲道,「謙言,你真是太……太過分了,你怎麼能這麼說。」
「佟女士,別激動,我剛的確說錯了。」耿炎繼續陰笑道,「你不是拋棄了他,你是把他給賣了。」
「你……你怎麼……」佟婉目瞪口呆,她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人,雙腳下意識的退了半步。
知道這件事的,除了她佟婉,就只有當年的買主。
「我當然知道。」耿炎放下手裡的湯匙,抽了張紙巾隨意的擦了下嘴,然後將紙揉成一團扔進了還剩一半湯的保溫食盒內。
「那你知道嗎?當初買你兒子的那個富商是個□□。」耿炎繼續道,「你兒子當夜為了逃跑,差點摔斷一條腿,後來回到了你讓他等你的那個酒店附近,就在那等了你整整一個月……」
佟婉臉上血色褪盡,她大腦一片空白,看著怪物似的看著耿炎。
耿炎一胳膊搭著椅背,斜著身靠坐在座椅上,他一邊欣賞佟婉逐漸分崩的面色,一邊像講故事似的不急不緩道,「他是靠一個小孩的施捨,才度過了那個冬天,後來他跟著一個馬戲團討生活,又跟著那馬戲團偷渡到了國,成了一個街頭混混,再後來被一軍火商看中收養,這才有了體面的生活,有趣的是,就在前幾天,他居然遇上了車禍的孿生大哥,然後他就想,反正長的一樣,要不就冒充哥哥的身份玩玩,順便再來見識一下,當初拋棄的那個女人,如今活的怎麼樣了?」
耿炎話完,佟婉就癱坐在了地上,她手指著耿炎,睜大雙眼,驚恐萬狀,連呼吸都一下更比一下粗重。
「不……不可能,你……你是……」佟婉彷彿拼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將那兩字說出口,「耿……炎?」
此刻佟婉的臉上,震驚,難以置信,以及恐懼……蜂擁匯聚的情緒,在耿炎眼中像一幕小丑戲。
而這幕戲裡,唯獨沒有……欣喜。
耿炎本來沒打算這麼早亮牌,遊戲一般都是循序漸進更有意思,只是此刻單獨面對佟婉,他又有種一吐為快的衝動。
他一向耐性很差。
耿炎並不恨這個女人,佟婉對他的拋棄,對如今的他來說,就算是了卻她對自己的生養之恩,但耿炎實在忍不住不去討厭佟婉,特別是現在當面領教了這個女人的偽善之後,他更加覺得這個女人噁心。
「和失散了十五年的兒子重聚,不高興嗎?怎麼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極度的震驚令佟婉久久未能回神,她大腦混亂,形態狼狽,在終於意識到眼前的人是耿炎而非賀謙言時,又磕磕巴巴的哆嗦道,「那……那謙……謙言呢?」
緩過神的佟婉突然從地上爬起,猛地伸手抓住耿炎的一條胳膊,情緒激動的問道,「謙言在哪?你把他怎麼了?把他怎麼了?」
耿炎盯著佟婉,面無表情。
佟婉對上耿炎冰冷的目光,幾秒後又顫顫的鬆開了手。
在知道眼前的人就是當年被自己拋棄的耿炎時,心虛愧疚的情緒,又很快佔據了佟婉。
「反正在你眼裡,你至始至終都只有一個兒子。」耿炎輕笑一聲,「那麼我在和他賀謙言在,又有什麼區別?」
佟婉淚如雨下,她雙手抓住耿炎的一隻手,撲通一聲跪在了耿炎的身前。
「炎炎,媽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啊……」
耿炎神色如常,看戲似的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