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恆是霖城一家知名律所的高階合夥人,每天事務纏身,最近因為舒琰的身體狀況,他停下了手頭所有的工作,已經大半個月沒回過律所了,每天出入在病房裡,忙前忙後地處理著醫院的所有事情。
這天中午舒琰又沒吃下飯,只勉強喝下小半碗湯。李恆開車跑了大半個霖城,去買了她以前愛吃的那家糕點。
每樣一小份,擺了半張桌子,李恆放下後就馬不停蹄地去了醫生辦公室,盛棲池緩緩地眨了下眼睛,心裡漫過一陣感動。
舒琰的眼裡是明晃晃的笑意,眼角眉梢之間的幸福掩飾不住。
盛棲池突然覺得慶幸,慶幸在爸爸離開之後,還能有一個李恆的出現,在這樣困難的時刻陪伴著舒琰。
她拿了個麻薯包遞給舒琰,毫無芥蒂地笑著:「李恆叔叔對你真好,媽媽,你是不是也很喜歡他?」
這是盛棲池第一次主動地、開心甚至帶著幾分好奇地聊起舒琰和李恆的感情。舒琰訝然微怔,坦誠地點了點頭,「是。」
很多事情,盛棲池並不那麼清楚,舒琰不方便、也沒打算跟她講起。
舒琰和盛棲池的父親盛景行不是自由戀愛,而是兩個家庭之間一拍即合的聯姻,在她還沒有經歷過愛情的時候便和盛景行結合,生下了盛棲池,之後兩個人一起經營公司和家庭,後來又一起創業,風風雨雨裡攜手走了十幾年,也並非沒有感情,可這種感情準確說起來,更像是親情,是共同打拼的戰友情,而不是愛情。
盛景行病逝之後,公司的擔子落到了舒琰一個人身上。她要兼顧事業和家庭,忙得無暇分身,從來沒考慮過再婚,更沒有幻想過愛情這麼奢侈的東西,直到她遇見了李恆,才第一次知道,什麼是吸引,什麼是心動。
舒琰是個要強的人,這幾年來,她一直心繫著和盛景行共同打拼下來的事業,像一臺高負荷運轉的機器,從不停歇。直到某一天夜裡,身體毫無預兆地亮起了紅燈,疾病像是歲月給她的一記下馬威,讓她迅速地衰弱了下去。
李恆就是在這個時候向她求婚的,在她切除了子宮,這輩子確定再也無法生育的時候。
舒琰毫不猶豫地就拒絕了,「你想清楚了嗎?和我結婚,你這輩子就再也不會擁有自己的孩子了。」
李恆沒有絲毫的遲疑,果斷而堅定地回復她:「我想要的你這個人,是和你攜手走完下半生,而不是想讓你給我生一個孩子。 」
人生活過四十多年,第一次有一個男人跟她說這樣的話,堅定的、確信地,說想要的只是她。
舒琰是個清醒而剋制的人,可在那一刻,她想,就放縱一回吧,哪怕,哪怕沒有明天呢?至少也沒有了遺憾。
舒琰回過神,眼底閃著星星點點的光,她輕輕垂眼,笑意羞澀又溫柔,像個初沐愛河的小女人。
「我很慶幸能遇見他。」
—
週五傍晚,盛棲池在病房裡陪舒琰吃晚飯。
舒琰喝了半碗粥,吃了幾筷子青菜,沒隔半個小時,又全都吐了出來。
吐得翻江倒海,幾乎連膽汁都要一塊倒出來。
盛棲池輕輕幫她拍著背,看著她蠟色的面容,眼眶忍不住發酸,李恆走進來,拍了下她的肩,「你出去休息,我來。」
手機恰在這時震動起來,盛棲池低頭走了出去。
一直走到樓道里,她才深吸口氣,接通了電話。
倪不逾的聲音傳了過來:「在做什麼?」
「剛剛在寫題。」盛棲池說:「太專注了沒聽見。」
「真的假的?」倪不逾笑了聲,像是有點不太相信。
盛棲池勉強笑了笑:「當然是真的,騙你幹什麼?」
「小騙子。」倪不逾低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