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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部分

呵,是嗎?我是你的妻。只是你的妻。非你所愛。

我慘笑。終於想起,那年生辰,他只飲一碗酒,卻無半句承諾。這樣的應承,要我如何,讓他兌現?

珍我、重我、敬我、愛我,將我當做天上的月來捧在掌心,原只是黃粱美夢,我的一廂情願。

原來我的夫君,竟不是我的良人,只是夫君。

原來醉的,並非他這點燈人,而是我這孤零零的燈。

那時我以為,這是最烈的風暴。

然而我錯了。這不是。

墨鸞入內廷一載,慶慈殿那顆數百年的夜明珠失盜,卻在墨鸞閣內被搜出。皇祖母大發雷霆賜她一杯鴆酒,將她埋在了荒廢已久的西苑,連屍首也不讓運出宮來。

訊息傳來,如五雷轟頂。

我終於看見了,白弈震驚慌亂的模樣。他甚至連茶杯也端不穩。茶水全潑濺下來,燙著他眼中的風浪,灼傷了我。

我好痛。報復的快感只是瞬間的麻痺。他的痛苦蔓延了我的靈魂,令我生不如死。

我抱住他,期盼他能感應,他還有我。

可他猛地推開我,眼中全是狂亂。還有恨。

他用那樣怨恨地眼神瞪著我。我的夫君。我心愛的男人。

然後,他走了。

我坐在一地白瓷碎片裡。血從我被割破的雙手溢位來,流淌滿地。可我感覺不到。我只覺冰冷,渾身冰冷。

還能比我的心更痛嗎?

不能啊。

不能。

我恨不能立即死去。

太子哥哥來了。鍾御醫來了。還有些我未見過的,來了又走了。或者還有我從未發現的。我不知他們在做什麼。白弈不讓我過問,他甚至不讓我出屋。

只有太子哥哥來看我。我唯一的同父同母的哥哥。

“婉儀,你莫同善博慪氣。”哥哥嘆息。他摸我的頭,彷彿我還是幼時那個小小的姑娘,他的小妹妹。他說:“善博也是急惱的。他只是愛妹心切。”

哥哥還當墨鸞是他妹子。

我的寬厚仁和的哥哥呵。你可知,你的阿妹也才不過十六、七歲,卻已飲盡了世間女子最絕寰的苦。

可我怎能對哥哥言明?我怎能?

我若飲黃連,苦也只能往肚裡咽。

哥哥卻不懂,他只當我鬱郁不言。他依舊摸我的頭,哄我:“婉儀,你乖,等救了墨鸞出來,就什麼都好了。”

他如是說。

我大驚。救誰?怎麼救?那被皇祖母一杯鴆酒葬入西苑的人,如何去救?如何救得出?

可他們真去了。

當那個一載未見的女子又一次出現在我面前,我怕得渾身發抖。

她是天生的魔障?還是反陽的冤魂?

不是我害死你!不是我!我又怎知你在宮中一年種種?怎知皇祖母為何要你性命?

然而,當她的手觸及我,我終於明瞭。她的手是暖的。

她有白弈心疼關愛,有太子哥哥奔走相助,有鍾御醫回春妙手。她竟似千年的貓妖,皇祖母的鴆酒敵不過她的九命。

可我呢?

我什麼都沒有。

我看見太子哥哥看她的神色,那樣沉迷,一如痴醉。我無奈閉起雙眼,不忍再看。我能從哥哥那恍惚神情裡,看見宋家阿姊的悲哀和傷痛。

這世間的男子呵。為誰沉淪,罔聞誰哭。我該叫你們薄倖或多情?

慶慈殿的夜明珠終著落在一干宮女內侍身上,開脫了墨鸞一切罪責。

我回慶慈殿探望皇祖母。她彷彿又蒼老了,銀絲散綰,心力憔悴。

她拉著我的手喊:“婉儀!婉儀!我的乖孫女兒!”她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