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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部分

在想什麼,他要效法曹瞞。

然而我卻覺得倦乏苦悶。要我舍了父兄助他?我萬萬無力為之。要我舍了他護我皇祚?呵,我只怕更辦不到。他是我的夫君,是我未出世孩子的父親。

我靜靜待在家裡,感受那個正在一點點茁壯的新生命。我對自己說,只要他不傷父皇,不傷哥哥,我便如他所願,跟著他,多餘的什麼也不做。

可父皇很快便去了。

我不知內情,也寧信無甚內情。父皇的表情很安詳,我寧信他是笑著解脫了俗世凡塵。

太子哥哥終於一掌大寶,宋家阿姊還是封了後。哥哥到底不是個絕情到底的人,面子上該給的他都給足了,只是他們卻再回不到從前。謝良娣封了貴妃,畢竟也是替哥哥育有一子的女子,於禮制,合該為尊。至下三位孺人,第一的便是墨鸞,尊為淑妃。

而白弈,也終於以擁立新君之第一功臣的身份把持了半壁朝堂。哥哥封他做鳳陽王。是的,他封了王。我朝九世以來,“異姓者不得封王”的祖訓,如今,終於破在哥哥手裡。

哥哥又要賜封我長公主,我上書婉拒了。白氏一門出了一個鳳陽王、一個淑妃,已是至極。榮寵過盛必遭禍端,我只想給我未出世的孩子,留一份安平。又何況,如今的白弈,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再不需要我替他做什麼帶給他什麼,公主,長公主,又有何分別。

他是鳳陽王,天朝開元以來第一個異姓王,或許,也是最後一個。他就像振翅九霄的雄鳳,飛得那樣高,狂風也阻不了他。可他心中的凰,卻不是他的王妃,而是,今上的淑妃。

這是怎樣的嘲弄與諷刺,我笑得幾欲落淚。

然而,白弈得知我辭賞之事,竟對我笑了。自他娶了我,便鮮少再對我笑。記憶裡,依舊是當年那個小小的我看到的,卓絕男子溫柔俊雅的微笑,痴迷得我心甘情願便將一生交予了他去。

可他真的笑了。

他撫著我的發,笑著說:“婉儀,好婉儀。”

他那樣絕世聰明的人,自然明白我用意。他誇讚我。

可我寧願不要,我只想他抱抱我,陪陪我,多給我一份真情,真心。

他見我不語,在我面前半蹲下去,將手貼在我小腹。他說:“也讓我摸摸寶寶,聽聽他。”說著他低頭,抱著我,附耳去聽。那模樣,竟像個孩子。

我只覺喉頭一燙,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他又一眼將我看了個通透。可……哪怕只是他施捨的安慰也好,我寧願再自欺一回。即便僅此一刻,也有真實的觸感,令我感覺,我,他,寶寶,我們是一家人。這樣,我就能記一輩子。

自那之後,我們終於漸漸緩和下來,不再似從前那般,將針尖和麥芒隱藏在和睦表象下。

我知他心中永也放不下墨鸞。我亦早已不敢奢求他放下。命中註定,他不能完全是我的。我那些年少時的盛氣銳氣和戾氣,已隨著年華逝去。

我甚至開始期待,就這麼漸漸的緩下去,終得細水長流,天長地久。

然而,九重內偏又乍起波瀾。

靈華殿女婢謀逆,意圖軾君,竟刺傷了哥哥。宋後大怒,將靈華殿一干人等統統投入大獄,更指淑妃為逆首,欲賜死。

訊息是深夜裡急遞來的,白弈連夜便入宮去了。他甚至帶了兵馬。

我那時已很顯孕了,挺著肚子,諸多不便。可我如何能在府中安坐等待?皇后終歸是皇后。他若不帶兵馬,必救不下他的墨鸞。可他怎能帶兵闖禁?

我徑入內宮去尋了哥哥。他傷了頸項,被宋後安置在寧和殿靜養,渾然無覺牆外是怎樣的風起雲湧驚濤駭浪。

直到我說,你的淑妃就要性命不保。他才猛地從榻上跳了起來,掙裂了傷口,又是一片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