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們一路往北走,遇見的車馬不如聽說的多──因為那些獵戶根本沒有走。他們一直都留守在這裡,只是以其他人難以察覺的方式。
極地太廣闊,冬季的風雪又太大,要由一個村落到另一個村落也是難事,路迦在未找到她的三天之中也用了不少魔法。對於法師來說尚且吃力,對於凡人來說自然更加困難。夏季便算了,要在冬季裡也指望極地的資訊流通,根本不現實。
在那一千人之中,往往只有數十個被村民認定為失蹤或者外出狩獵。訊息不流通,從眾多村莊裡抽出數人,積水成海,合起來的規模便可以增大。
這個計劃的完美之處,在於只有在冬季它才能實行。極地沒有政府也沒有官員,收集和散播資訊全靠口耳,偏偏隆冬之中沒有人能夠走遍芬裡。
沒有人看得見拼圖全貌的話,也就沒有人能夠察覺到背後的陰謀,沒有人會為此而驚慌,沒有人會南下去提醒別的旅人或者是求援。
古布亞在不知不覺之間,已經控制了整個北境。
貪婪、慎密,異想天開,卻又真的具備實行的餘地。
“那一千個‘人’並不是全部都是人類,裡面還有猛獸悍禽,卻沒有魔獸--若有魔獸的話,你找到我的時候應該會發現我身上有幾個大洞。”塞拉菲娜輕聲說,現在想來,就連初見時被古布亞所殺的那頭極地熊也未必是想要以她們為食,還可能是受他指使將她們追趕到那裡也不一定,“極地裡的食物鏈只有三種元素:魔獸、野獸、人。走到第二層,古布亞已經控制了兩種。”
在人或者動物身上用礦石會使其發狂,勃勒提勞不可能不清楚這一點。鋼錘、亞魯古甚至是他可能在其中又可能不在的父親與姐夫,都很可能是受它影響,才會失去自己的意識,全聽古布亞的指令行事。
她對此深信不疑。培斯洛上尚且沒有一個士兵可以不懼疼痛,以至於被風刃割去身體一部份仍然一聲不吭地繼續攻擊。那支鬼影一般的軍團已無法被稱為人,對手更像是一團披著人皮的霜雪,沒有體溫也沒有五感。
“第三層是魔獸。”路迦彈了彈水晶瓶,又在它搖晃得快將跌下的時候將它扶好。她發現他在說話時有很多小動作,這似乎是他用來理清思緒的自我暗示。“極夜和雷鳴獸便是一例,但你我具知極地裡還有更多魔獸被他以此控制。古布亞不可能已經把極地所有魔獸都已控制好,他們開發到什麼地步還需要一點時間去查明。”
塞拉菲娜想了一想,還是選擇向他坦白,“……極夜曾經跟我提過‘那個人’,據說是為她啟蒙的傢伙,啡發藍眼,操精靈語。”
“也有可能是以精靈語與她溝通的人類。”
“會用魔法。大陸上的人類法師不是在多拉蒂便是在諾堤。”她扔下這一句之後路迦果然閉口不言,“外表可以是偽裝,畢竟北方人大多都是啡發藍眸,但腔調便沒有那麼好裝了。恕我冒犯,諾堤先生,我的啟蒙之師也是個精靈。我能從口音裡分得清他們來自哪一個城邦。極夜的口音是首都腔,這一點無容置疑。”
“那就先假定有精靈牽涉在內。”他到底沒有把話說死,目前的線索之中唯有這一條是道聽途說,只有分析而沒有事實的無根之花。“在沒有契約的情況下控制魔獸前所未聞,但若果有精通獸語的精靈在此,的確有可能做到。還有沒有‘那個人’的其他背景?”
女孩搖頭,“極夜所知的便只有這些。對方相當小心,會面時間和地點都沒有規律可尋,他們最後一次見面也在去年十月中──”
塞拉菲娜。多拉蒂說到一半,突然住了嘴。
路迦沿著她的視線看去,不出意外地在樓梯轉角找到了極夜。
風行豹女孩也穿著睡裙,頭髮睡得亂糟糟的,正揉著眼睛下樓。塞拉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