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他沉睡幾百年,沒能經歷主子的死亡,在看見他屍體的這一刻,依然痛不可遏。
孟長夜久久得不到答案,彷彿明白了什麼,提起鋼刀劈碎棺槨,罵道,“草你娘!我孟長夜原來不過是個替身而已!你千方百計跟我們進來,就是為了與他團聚吧?老子告訴你,沒門!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有姝驚跳而起,整個人吊在他強壯的胳膊上,連連哀求,“別砍,求求你了!你不是什麼替身,你是主子的轉世,你們原本就是同一個人!”
但對孟長夜來說,什麼轉世投胎都是虛的,他只知道自己是孟長夜,而有姝只能屬於孟長夜,不能再念著任何人,尤其是一個樣貌與他相同的死人。
“主子,你叫他主子?所以說你之前一直睡在這兒是嗎?睡了六百年?醒來就在凡間尋找他的轉世,也就是我?”他越想越憤怒,三兩下劈開水晶,企圖搗毀道光帝的屍體。
劉溫與劉傳山連忙去拉,卻見屍體在接觸空氣的一瞬間竟化作一縷青煙消散,唯餘一件靈光閃爍、巧奪天工的龍袍慢慢飄落棺底。連最後一絲念想也沒了,有姝這才被拉回現實,緊跟著跳下去,捧住龍袍嚎啕大哭,然後把腦袋扎進布料裡,用力嗅聞主子留下的最後一縷龍涎香氣。
他趴伏在地,雙肩顫抖,模樣看上去脆弱極了,更有悽慘的哭聲不斷傳來,令人心生惻然。孟長夜這才發覺自己有些偏激了,不過一個死人而已,何必揪著不放,反叫狗崽兒把自己給恨上了。
他朝軍師看去,目中流露出求救的意味。
劉溫擺手,表示無能為力。他到現在還是懵的,雖然早就猜到姬公子來歷不凡,卻沒料他竟是個真神,一睡六百年,且不老不死,連威名赫赫的道光帝都是他的裙下之臣,更何況將軍這等粗人?沒準兒將軍還真是道光帝的轉世,姬公子是刻意來助他成就霸業的?
但這個猜測,劉溫只敢默默在心裡想想,哪能說出來?將軍性格極為霸道,看上誰恨不能裡裡外外獨佔,絕容下姬公子心裡還有一個死人,即便那死人是他的轉世,也絕不會認。
當將軍驚慌失措,軍師束手無策之時,反倒是劉傳山這一根筋的大老粗救了場。他趴在另一具水晶棺上,嘖嘖嘆道,“哎喲我的娘,這人究竟是誰啊?能擺放在鳳棺裡的人不應該是皇后嗎?道光帝的皇后是個男子也就罷了,怎會小眼睛、塌鼻子、糙面板,簡直醜得不能看!”
有姝立刻忘了哭泣,抱著龍袍爬出來,垂眸細看。
水晶棺裡的男子面容尚帶著幾分稚嫩,約莫十五六歲的年紀,浸泡在某種淡黃色的液體中,仿似睡著了。他五官的確十分醜陋,身材也較為瘦弱矮小,身上穿的服飾並非大燕國的壽衣,而是晉國皇族的常服。由此可見,這人應當是晉國人。
“難道說這具棺材原本是主子為我準備的,卻不知怎的被這男子佔了去?”想起奪走自己身體的淳帝,有姝恍然大悟。
劉溫也悚然道,“這人莫非是真正的淳帝?但是他怎會無緣無故入了地宮?”
還用問嗎,必定是替他施展移魂術的鬼仙所為!有姝心中警覺,面上卻絲毫不顯,緩緩站起來,把明黃龍袍披在主子肩頭,“無論你承不承認,總之你是我的主子,我不但上輩子,這輩子,便是下輩子、下下輩子,都跟定你了。”
孟長夜見他剛才哭得那樣悽慘,還以為他定然會生氣,哪料剛爬上來竟就許下這般慎重的諾言,一時大鬆口氣,一時又苦澀難言,只得儘量不去想已化成飛灰的道光帝。
“好,自是千好萬好。”他攬住少年,低不可聞地道,“把這具屍體帶出去?”
有姝暗暗搖頭,表示還想再看看,然後跳下高臺,朝刻滿浮雕的高牆走去。他感覺得到,這牆體裡有一股力量波動與自己身體裡的定魂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