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像是老早前當老師的人會擺出的態度——我可不想學他們,一點兒也不。
其實當自己還是學生時,有不少教師會對學生這樣說話,但沒有效果。學生只會變得更加叛逆,或害怕退縮,或不當一回事。用這種威脅的言行並不會讓人有所反省、改過自新,最多隻是逼對方屈服於壓力而已。
現在想想,這與那些嘴裡叫著“沒長眼啊你”,模仿黑社會的壞學生的言行其實性質相同。
不是我自誇,我算是個品行端正的人,從小就沒做過不守規矩的事,對那些被稱為“不良少年”的人也一直是敬而遠之,雖然如此,我也曾對父母和教師這種專橫的說話方式有過激烈的反抗。
就算長大了,就算地位提高了,難道自己就也要那樣說話嗎?
所以我保持著沉默。
“哎……”健次稍稍動了下靠在椅子上的身體,把嘴埋在衣領裡,用極度含糊不清的聲音嘆了口氣。
“喂,幹嗎?你這反應什麼意思?”
“是我的態度不好嗎?”健次說。
我繼續沉默,雖然明明回答“是”就好了。
因為確實如此。他對於初次見面的陌生人,而且還是長輩,卻沒有一點兒該有的禮貌。
但是,不知道是覺得沒意思,或是失望,還是懶得爭論了——最終,我還是隻能拼命擺出一副“我不明白你要幹嗎”的表情。健次把臉從衣領中抬起,又說道:“你要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
“沒有,你好像有點不滿意……”
“什麼不滿意?”
我這麼一說,健次歪了下嘴,一眨眼之後,似乎是不滿地咂了下。
頓時我的血氣一下子往上衝,拼命抑制住想拍桌子的衝動。
健次好像看透了我的不耐煩,看著我的手。
“你在搞什麼?”
“那個……”
“什麼啊?”
“我是說……”
“說什麼?”
“你別老是什麼什麼的,有事要問的人是我。”健次說。
我的怒氣頓時癟了。
的確是我一直在問“什麼什麼”的。
“不是——是因為你說我不滿意。”
“你看上去一臉不高興……”我的話被打斷了。
“你在生什麼氣?其實我也不爽。是我請你來的,卻什麼都沒說就結束了?我從小就沒受到什麼好管教,也不太會說話,你是看我不順眼所以才不肯回答我吧?”
“我不是回答你了嗎?”即使我並沒有回答的必要。
下班回家時我被這個男人拉住,當下以為是酒吧在強拉客人,但如果是那樣的話又有點不對勁。
對方問:“能耽誤你一點兒時間嗎?”說起來附近也沒有那種店,離熱鬧的地方還有一段距離,邊上最多有幾家小飯店,如果是商家強拉客的話這小子就太不專業了。
我又猜會不會是新興宗教,或是拉攏人去傳銷之類的,但也不是。
重要的是,這個男人知道我的名字。他一雙眼睛四下張望,舉止可疑,嘴裡問著:“你是山崎先生吧?”眼睛卻沒看著我。
“是,我是山崎。”
如果我是女人的話,也許是遇到跟蹤狂被盯上了,但是很可惜,我只是個年過四十沒精打采的老男人。總不會是被同性戀給纏上了吧?算了,這種想法就更不靠譜了。
“你是哪位?為什麼知道我的名字?”很正常的第一反應。
對方自報說自己名叫健(還是健次來著)之後,就問我:“你認識亞佐美吧?”
“亞佐美?是鹿島嗎?”如果是鹿島亞佐美的話,我確實認識這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