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山的露天採場。
平時也是礦工們休息的空地。
——現在的他們可沒有這樣的閒暇。
當震天的廝殺聲變成淒厲的慘叫,所有人都該明白髮生了什麼。
而且,這聲音還距離他們越來越近。
楊醫生也在這裡,給躺在地上的幫眾一一包紮傷口,忙得不時滴下熱汗。
一些強壯的礦工們也被徵集起來,讓他們幫忙把那些力竭倒地的幫眾從怪物們口中搶下,抬往這裡接受楊醫生的醫治,也許甦醒後還能再起來戰鬥。
回來的礦工,只要見過那種怪物一眼就永生不會忘記。
——如果他們還能活過今天的話。
霍步陽因為年齡不夠,就沒有被喊去前線。加上他是老醫師家裡的人,所以幫眾覺得他可能多少會一點醫術,就安排在這裡幫助楊醫生照顧傷者。
同樣的還有阿平,他的腿傷剛愈,就是連來上工都已經算生活所迫和意志堅定了,要是對上霧人,根本跑不快,更別提搶救傷者。
阿平也從未見過這樣的陣仗,只能不斷想著家中的妻子給自己打氣。即便這樣,他握著礦鎬的手還是在微微發顫。
他不時繞空地轉一圈,然後又無奈坐下。
看似是在巡視傷者,其實只是在掩蓋自己的焦躁和恐懼。
“小霍,你說我們能活著回去麼。”阿平忍不住開口。
剛說完,他就自嘲一笑。
‘難道我是還想從一個孩子那裡得到安慰麼?’
不過小霍的表現確實出乎自己的意料,從變故發生到現在,他一直都是最不顯眼卻又最鎮定的那個。
有時候連楊醫生都緊張地打哆嗦,還是這個少年上去穩住他的手,幫忙挑出醫生想要的器械。
阿平也受到了感染,所以才不自覺地想要從他那裡得到建議。
“我也不知道。”霍步陽搖頭。
“也是啊……”阿平的嘴角苦澀,自己怎麼能問出這樣根本給不了答案的問題。
“不過,”霍步陽指著一個躺在地上呻吟的幫眾,“阿平哥你當時能夠直面骨犬,在現在這種情況,就已經比他這樣的人多出不少活下去的可能性了。”
“你什麼意思!”聽到這話,地上的幫眾忍不住叫嚷:“我也受傷了好不好!”
阿平定睛一看,認出他就是那個當時搜身小霍的幫眾,而他所謂的“受傷”也就是在小臂上劃出了一道口子,傷勢之輕微都快結血痂了。
看來是個借受傷的機會賴在後方的人。
“去去去,別管我。”幫眾又蹭了一腳他身邊的礦工,矇頭躺著。
楊醫生都只能無奈搖頭。
這人在青羊幫中的地位還高於普通幫眾,在場的人中沒有誰能夠命令他,其他青羊幫成員又都在抵禦霧人,發現不了他。
“但真實情況是……只有這樣的人才有機會活下來吧。”
都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明天,阿平也不再避諱:
“那些勇敢的人都已經死了。”
真正在和怪物拼殺的幫眾,不知道有多少已經命喪它們口中,反而是這個平日裡刁難礦工,關鍵時刻縮在後面的幫眾還能撐到現在。
就好像自己,當時只有他衝出去趕走了骨犬,為此還受了傷,若不是老醫師醫術了得、妻子悉心照料,他早就沒命了。
反觀那些躲在自己身後的礦工,依舊活得好好的,甚至更加滋潤。
“我不是這個意思。”霍步陽搖了搖頭,“這不是有沒有勇氣的問題。”
“而是能不能準確地判斷局勢……”
“什麼意思?”阿平一愣。
“啊啊啊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