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勒此刻正站在窗邊,看著順著屋簷淅淅瀝瀝落下的雨水,看著它們越來越密,最後成了一幅懸掛著的水簾。嘩嘩的水流聲,像是一條小河在窗外流淌,閃電的亮光映照在他的面孔上,臉色顯得愈發陰沉冷峻。
在遼東咄咄逼人之下,襄國前途就像眼前的天氣一樣晦暗難明。石勒內心馬上就有一種不舒服的感覺,曾經在中原風光無限的胡族騎兵已經失去了往日的榮耀,而今風頭最盛者當屬遼東軍。
石勒並沒有將謀劃失敗的責任推到張賓身上,甚至他認為若非南陽王橫插一腳,襄國必然就可按照張賓的謀劃繼續走下去。故而身為主公,其理所當然將所有之前失敗的責任攬到自己身上。
為了商討對策,今日所有襄國高層,都被石勒召集起來。
石勒一般不會輕易向眾人流露出自己心思,會讓每個人都充分發表自己見解,然後他從裡面選擇出最合他心意的。
羯人在石勒的率領下能夠一路橫掃各豪強,並強勢崛起,和石勒善於聆聽下屬一件分不開。
對於到底該如何打破眼前僵局,石勒依然沒有頭緒,不得已只好將所有希望寄託在諸多幕僚身上。
“諸位,青州之戰所以失利實非戰之罪,主要是因未能瓦解以遼東為首的聯盟,才最終導致軍事行動失敗。接下來該如何打破僵局,讓襄國走出眼前困境,請諸位試言之,勒洗耳恭聽。”
支雄,十八騎之一,性格火爆,做事不計較後果,只要快意恩仇,自己覺得爽快就行。他是最早投奔石勒小八騎之一,因此也算是石勒麾下資格最老的人之一,是心腹中心腹。
眼瞅著眾人都是哭喪著臉,支雄忍不住站起來嚷嚷道:“主公何必那麼麻煩,直接派出大軍殺到幽州擒下衛朔就是!當年主公能憑兩千騎兵奔襲王浚成功,今日難得依靠十萬兵馬還打不破薊城?”
支雄的話是沒人放在心上的,只要稍有見識者都知道眼下襄國絕不是遼東對手,人家遼東軍連敗匈奴、鮮卑兩大強虜,其戰鬥力可不是吹出來的!
房間內沉默了一陣後,還是張賓最先開口道:“主公,臣考慮再三,若想破局,還得依之前所議,施展邦交手段破壞掉圍繞在襄國的聯盟才行。”
“可要破此聯盟談何容易啊?且不說李矩、祖逖、邵續、衛朔四人皆是死硬抗胡派,剩餘祖約、曹嶷就算有心與襄國和平相處,迫於四周之壓力怕也不敢輕舉妄動。”
面對眾人質疑,不成想張賓定了定神,捋清自身思緒後,才分析道:“臣以為大家都誇大了那個聯盟的凝聚力,其實認真想想,李矩、祖約、曹嶷三人未必就甘心尊奉遼東。”
“尤其是曹嶷,這老小子一向只關心自個兒,甚少有心思理外界形勢。若非當初襄國將其逼到了絕境上,想必他也不會邀請遼東軍進駐,這個聯盟也未必能形成。”
“主公有所不知,青州世家一向不待見遼東,只因襄國近在咫尺對其威脅甚大,其才不得不加入到聯盟中。若是主公能暗中派一能言善辯之士,說動曹嶷與襄國簽訂《互不侵犯條約》,再進一步降低青冀兗邊境駐軍以示好曹嶷。”
“臣以為青州就算不立即反出聯盟,也不可能再跟遼東保持步調一致。”
“以邦交手段安撫住青州之後,接下來就該以軍事手段解決掉豫州祖約!”
“祖約?為何是祖約?”大多數人包括石勒都不理解為何張賓第一個打擊目標是豫州。
這是卻見夔安站出來接著道:“主公,張大人之所以將打擊物件視為豫州,是因為豫州最適合偷襲。”
“知我者,夔大人也!的確如此,豫州東北部是襄國地盤,與南邊祖約相鄰。只要將精銳騎兵秘密調至豫州,一個突襲就能徹底打崩祖約,甚至在各方反應過來之前拿下祖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