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想去,聳聳肩:江湖真是複雜。
姚輝離開客棧,匆匆地一路走到城外紫宸觀。門外站著一個一襲紅衣的年輕女子,一見他就詫異地問:“怎麼這樣快就回來了?難道那周小蝶又先走一步?”
“她解開了。”姚輝攤攤手,臉上帶著受挫的神色。“三年前聽說有人解了我種在曲長老身上的毒,我還不信。今日算是開了眼界……果然人外有人啊。”
紅衣女子抓住他的手看了看,略一沉吟,道:“先向宗主稟報。”一提宗主二字,兩人都生出恭敬,屏息走入觀內正殿。一名青年正與觀主金水道人說話,兩人不敢打擾退在門邊。
青年的身材較之高大的北方人更為挺拔,身穿一襲柔灰色長袍,腰間挽了玉白色衣帶,形容舉止沉穩安靜,宛如世家出身的儒生公子。然而他清澈的眼中透著一股精明犀利,又好似鉅商大賈家族的年輕晚輩。可是這張俊美的面孔卻始終籠在冰中一般,不帶一絲情愫。
“景宗主親自下處方,又不惜花費重金購買名貴藥物剋制瘟疫,收效甚好。江湖上大小門派提起宗主如此仁厚仗義的舉動,都是讚不絕口,說宗主連兇惡的瘟疫也能剋制,足見配藥的手法爐火純青。”金水道人面無表情地說:“雖然這些錢本來就是人民血汗,但貧道仍代徽州百姓道謝。因為不是每個發不義之財的商人都懂得回饋蒼生。”
景淵唇邊盪開一個冷漠的微笑,笑容在黃昏淡淡的夕暉中泛著柔潤的光暈。看到這笑臉的人,不會猜到他此刻的心聲:老頭,道謝就好好道謝,幹嘛非要多嘴討人嫌?商人和你有仇嗎?
他看見姚輝回來,客套幾句送走金水道人,向姚輝招招手問:“什麼事?”
“稟宗主,周小蝶來到徽州。”
“周小蝶?”景淵上揚的語調中,帶著只屬於他的、特別的漫不經心,“她是誰?”不等姚輝回答,一直屏息佇立在角落的白衣女童搶著答:“宗主忘了麼?她就是任老太婆的棄徒,解開曲使者全身劇毒的那個!”
景淵點了點頭,似乎仍不怎麼掛懷,“是她啊。辛祐他們不是一直在找她麼?餘香還和我打賭,說她身上必定有一樁大陰謀。”
姚輝一恭身,介面道:“陰謀有沒有還很難說,不過屬下一時性急,忍不住去試了試她的本事。”
這件事似乎有點意思,景淵的眉頭輕輕一動,問:“她的手段如何?”
姚輝沒有答話,只是把雙手往上一伸,面帶羞赧:“屬下慚愧……”
不需景淵吩咐,女童已經幾步跨上去,用銀針刺了姚輝幾滴血,又用銀刃刮下他指縫中的殘渣,都用白玉小盤盛著,送到景淵面前。
“金光洞解藥以鳳爪花的根鬚為主,有以毒攻毒之意。而這小女子的解藥卻雜七雜八,既有內服,又有外用,還輔以針灸和燻藥。”姚輝收回手,偷眼看了看景淵——他正捏起一小塊殘漬,用拇指和食指捻開,看了看指紋間的粉末,又放在鼻尖聞了聞,問:“這藥膏原本是透明的?”
“正是。塗在手上略感發熱。”
“有意思。聽說她解了白虹使者全身的毒,我還不怎麼相信。現在看來,這小丫頭似乎有兩下子。”他拍了拍手,微微點頭,“任緋晴怎麼不要她?這麼好的一塊材料,放任不管實在太可惜。白虹使者——”
聽到他召喚,門外一人立刻走了進來,正是害周小蝶被師門放逐的曲光。“這個周小蝶,我有意讓她入我門下。讓蒐羅使者盡力。”說罷,他一擺手,意思是這件事情就這麼辦,開始討論下一個問題:“徽州治瘟疫的藥方是不是已經收集齊全?”
“今日又得到三個。請宗主過目。”白衣女童從袖中拿出藥方。景淵看了兩眼,只見紙上全是廉價藥材,頓覺詫異:“可有人知道藥效?”
“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