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接著走?”
高迎祥搖搖頭:“就此分兵吧。”
“嗯?”
不沾泥皺起眉頭:“什麼意思?”
“你想什麼呢,該分兵了,七八千人聚在一處誰都養不活,你的人多,去宜君中部;上天猴去宜川,渾天猴去洛川。”
高迎祥對不能約束不沾泥心知肚明,這王嘉胤的老鄉也不好約束,他說:“互相派人聯絡著,借這段時間都操練操練手下弟兄,有了官軍動靜,就按計劃往延川跑。”
這是他們早就說好的計劃,誰都沒啥意見,不沾泥朝劉承宗揚揚下巴:“那劉獅子跟你呢?”
“我就留在延長,離延川近些,留些餘力與官軍見仗。”
高迎祥轉頭看向劉承宗道:“他是延安人,那就回延安。”
定下分兵當日,不沾泥和混天猴就拉著隊伍走了。
上天猴跟他們不同路,就說再跟著走一段,等高迎祥找到落腳之處,他再帶隊往南去宜川。
不過後來的路,直到跟著高迎祥走進深山,到了個叫古塬的荒村,他都賴在劉承宗身邊,打聽練兵束伍的方法。
劉承宗最清楚自己的斤兩,束伍是手下隊長們的功勞,他懂個屁的束伍。
就像他對高迎祥說的那樣,他手下四隊人聽話,有他的身先士卒的威信、也有兵力來源的緣故。
都受過軍事訓練,知道隊伍散了戰鬥力就沒了。
都有冬衣,而且一直沒捱餓,幹慣了搶官府驛站的大買賣,不到餓急眼,看不上搶村莊那點蠅頭小利。
但最重要的,還是三哨一隊的首領相信,相信劉承宗不會讓他們吃虧,相信劉承宗能帶他們活下去。
他能傳授給上天猴最大的經驗,就是建立組織,哪怕領著一群饑民,也要從饑民裡選拔出一層層的流民帥。
劉承宗沒能教給上天猴太多東西,反倒是幾天接觸,讓他對上天猴有了許多瞭解。
上天猴本名劉九思,劉承宗一聽名字就知道他出身其實並不壞。
一問果然,父祖早年靠做買賣在清澗攢下不壞的家業,家裡的地比黑龍山劉老爺都多。
九思嘛,出自《論語·季氏篇第十六》,指視思明,聽思聰,色思溫,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問,忿思難,見得思義。
但運氣差了點,出生沒多久,父母先後歿了,靠爺爺養大,還沒到讀書的歲數,爺爺也不在了。
親戚沒餓著他,但也只是沒餓著他,家裡的鋪子和地年年少,等他長成基本上沒剩下多少東西。
後來被人帶著染了賭,徹底把家業敗光。
但敗光家業對他來說都不算個事,反倒是那些害了他的人,讓他覺得自己比較重要,跟他們在一塊溫暖。
不過後來那些賭徒也不要他了,只能四處流浪。
直到四處搶劫起義的人多了,興許性情使然,別人待他好,好便加倍回敬,最難的時候有一口吃的,他耐著餓也要分給跟隨自己的人。
就這麼從乞丐混成了首領。
劉承宗問他為啥不洗澡,他說不洗澡讓他感覺安全,身上這層厚厚的汙垢,就像鎧甲。
八月初六,身披鎧甲的上天猴帶隊去了宜川。
高迎祥把手下散在古塬四處安營紮寨,給劉承宗演示了一番他的隊伍平時如何執行。
他手下不單有邊軍和夷丁,還有大量婦人、工匠及更多沒有作戰才能的饑民。
上百人的鐵匠木匠、貨郎神棍出山四面遊走,打探訊息,才不過兩三日,近的人已經帶村莊地形、富戶官家的訊息回來,遠的人則還在路上。
照這個模樣,不出十日就能把延長的情況摸個遍。
隨後幾隊以饑民與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