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展昭,從他閉上眼開始,就彷彿走進了一個縹緲而悠遠的夢。
道觀的門突然被一陣風吹開了,兩個衙役模樣的人出現在門口,其中一人手裡拿著根帶鐐銬的大鐵鏈子。他們的衣服也與平時衙門裡所見的略不相同,乃是一黑一白。
兩人一起進得門來,那黑衣服的說道:“白老弟,這不是開封府尹身邊的展昭嗎?”
白衣人說道:“我當然認得,只是憑他是誰,陽氣既然已經散盡,自然該跟我們走了。”便走上前道:“展昭,起來吧,該走了。”
展昭那一刻只覺心境平和,身輕似煙,聽了這話,就不由自主地起身與他二人一同走出門去。走到門口回看一眼,只見自己正躺在地上,唐鳳坐在自己身邊。
待出了道觀門,卻不是來時的小徑和樹林,而是一條蔓延於千刃峭壁之下的大道,漫天黃沙,看不清通向何處。
展昭便問:“兩位差爺,這是何處?”
那黑衣人答道:“黃泉路。”
也不知走了多久,到了一處霧氣騰騰的河邊。河邊有間小屋子,看著雖小,走進去卻甚為寬敞。屋中一桌一凳,筆墨紙硯一應俱全,一角的爐灶上架著口大鍋,鍋裡緩緩冒著熱氣。
一名女子拿扇子在灶前把火扇旺了些,走上前來看了看他,問道:“來者可是展昭?”
展昭便道:“正是。”
那女子淡淡笑道:“我姓孟,你可叫我孟姑。請坐。”
展昭便在桌前長凳上坐下來。
孟姑長袖一揮,展昭所在上方就憑空出現數行字跡,述他此生生平。孟姑只瞄了一眼,便了然於心,長袖再一揮,字跡隱了去。她對守在一旁的二人道:“黑白無常,我看了展昭生平,他壽延未盡,斷不該如此英年早逝,你們怎麼將他帶來了?”
黑無常答道:“他陽氣散盡,魂魄離體,我們自然帶他來了。”
孟姑又道:“他是文曲星的左膀右臂,此時正值開封府用人之際,他的生死關係重大。這湯,我可不敢輕易給他喝。”
白無常道:“我們不過是按規矩辦事,擔心作甚?等過了橋,到閻王面前再說理去。”
展昭聞言,正要說話,門外一陣風似的來了個文官模樣的人,手執卷文,唸到:“閻王有令,展昭陽壽未盡,黑白無常速送其魂魄還陽。”
黑無常接過文書,道:“得令。”
白無常冷笑道:“得嘞,又得跑一趟。”
話音剛落,展昭周圍的人與物悉數隱去,化為一片虛無,這虛無中又生出些許綠意來。綠意迅速蔓延,須臾間他已身處在一片竹林中。
展昭踏著林中石徑走了幾步,就依稀看到一角熟悉的青瓦白牆。出了竹林,入了院門,穿過有著幾間瓦舍、一方菜園的後院,掀開竹簾子進了屋,便看到屋裡桌上擺著四樣家常小菜,配一壺酒。沐晴雲坐在桌旁道:“正等你吃飯呢。”
“等你吃飯”——普普通通四個字,對漂泊在外的人來說卻帶著一種巨大而溫暖的力量。展昭心中一暖,身體也突然變得實沉起來。
他坐下來,夾了面前的一盤青筍蒸鱸魚,送進嘴裡嚐了一口,卻全無半點鮮味,卻只覺又苦又澀;又夾了一片醬肉茄子,依然是一樣的苦澀,終於問道:“今天的菜為何這麼苦?”
沐晴雲道:“不會吧?我怎麼沒覺得?”說著給他盛了一碗湯:“你喝湯試試。”
展昭見湯色渾濁,也不知是什麼湯,不過沐晴雲既然端到跟前,他也就喝了一口,然後望著她勉強笑了笑。
沐晴雲道:“難道湯也是苦的?”說著把他手裡的碗拿過去就要嘗。
展昭忙喊道:“別喝!真的很苦!”
一瞬間這情景又消失了,只聽到唐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