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定了神,才緩緩道:“今晚的事有些蹊蹺,這塔放在這裡恐怕節外生枝,等天一亮,你就悄悄帶去京城,找一家可靠的商號存了,等王爺過壽時,我們再去取。”
王有志應道:“好,那我去萬通錢莊,全京城聲譽最好的一家,城裡城外都有分店,老闆也是京城土生土長的人,放在那兒不會有問題。”
那一夜兩人不敢深睡,各自歪在書房打盹,直到天亮。
“大人,”王有志的談話把秦立的思緒拉了回來:“既然包拯親自過問此事,我們恐怕得想法子應付過去。”
秦立點點頭:“於公於私,我們都得給開封府一個交待,而且宜早不宜遲,以免包大人怪罪我們辦案不力。”
王有志愁得眉毛擰成一團:“拖又拖不得,查又查不得,拿什麼交待,可真的難為死了。”
秦立想了想,忽地眯眼冷笑道:“那日見過無塵的可不止你我與郭府的人。明兒我們再去煙霞寺走一遭,看看有沒有別的線索。”
“大人的意思是……”王有志眼珠滴溜轉了半圈,心下了然。
包拯與公孫策在太康縣逗留一晚,第二日返回東京,路過城外桃林酒肆,稍歇打尖。沐晴雲正在前堂幫忙,便送過兩碟果子點心,陪著閒聊了幾句。得知無塵的死訊,她也甚為感慨:“說起來今年五月我還見過他,沒想到竟是最後一面了。”
包拯便追問是何日見到無塵的,沐晴雲卻只道是五月初,想不起到底哪天了。
待包拯一行離去,沐晴雲也打定主意去無塵墓前祭拜祭拜,本想約展昭一起,可想起他眼下不能出城,等過了八月初一,又臨近他的生日,何必讓他傷懷,遂打算自己明日一早就去,逗留兩三日,還可以在附近採點藥,初一晚上回來賞燈。
秦立與王有為又一次來到煙霞寺。寺裡住持的禪房一向是有專人打掃、烹茶、記錄訪客等,秦立叫來當值的和尚,讓他把訪客名冊找來。
秦立尋至“五月十一”那頁,見首列上赫然記著“沐晴雲”三字,依次往後,還有“縣令秦大人”“郭尚書府來人”字樣,再無他人。他問道:“五月十一,無塵大師出事那日,禪房是誰當值啊?”
和尚道:“正是小僧。”
秦立便指著名字問道:“這沐晴雲是何許人,你可知道?”
和尚道:“只知道她是個採藥人,好像住在開封城近郊,這兩年春夏常來這山上採藥,有時給住持帶些新鮮的藥材過來。”
“哦,”秦立眼前一亮:“那天她是什麼時候來的?”
和尚說:“早上,也是送了些草藥來,沒坐一會兒就走了。”
秦立略一思忖,道:“你通知各處門房,若再見到此人,速來縣衙報我。”又將名冊交給師爺收起來,一本正經道:“無塵大師中毒一案,這本名冊裡有重要線索,我們要帶回去。”
那和尚哪敢怠慢,自然一一應允。
出了寺廟,秦立對王有志道:“你找人去開封周圍查一查有沒有沐晴雲這個人,是做什麼的,家裡都有些什麼人。”
王有志會意道:“是。姓沐的人家本就少,找起來應該不難。”
第二天一早,沐晴雲還在房內梳洗,就聽見院子裡時不時傳來一聲喊:“小王爺您來啦!”“小王爺早!”
自從幾日前慶王府的人來請沐晴雲去赴宴,“以前住在酒館裡的‘小山’其實是小王爺”這件事就在酒館裡傳了開來。
沐晴雲暗想:“趙瑞來了?他又來做什麼?”想起前日的事,她就憋氣。
待梳洗完畢,推開了門,果然見趙瑞坐在後院的花臺邊,一身青白綢衫,腰佩琳琅,支著下巴若有所思。他見到沐晴雲的房門開了,忙站起身來,有些不好意思地衝她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