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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漸漸親近了起來。她也會有意無意地漏點口風給他,諸如什麼靈魂出殼啦,或是身體非己啦,或是撞倒性失憶什麼的。他只是聽,而後就笑,再然後又不出聲了。真是,十三四歲的小鬼,精得跟什麼似的。

這是白天,過得還算愉快。丫環們也同她相處融洽,多的是可以打發時間的玩意兒。她也漸漸不去想追根究底了,而開始預備努力在這兒生活了。

但是,每當夜幕降臨,夜深入靜之時,一種無由的恐懼如毒蛇般緊緊地纏繞住她。窗外池塘中的蛙聲,屋內忽明忽暗的燈火,一張繡滿了牡丹的白錦床……還有,還有那層層褶褶的白紗帳,梳妝檯上銅鏡中幽美的倒影,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個永無止盡的噩夢!

什麼是真實?什麼又是現實?

無可否認的,她怕。只要房間內有一點兒呼吸,能讓她感到生存的氣息,她就能排開所有的恐懼。但是沒有!空而大的房中,除了她,一片死寂。

已經無數次失眠的官若盈,忍無可忍地掀被而起。她有無數個光明正大的理由去找陸文拓,不是嗎?

她必須適應這裡,而第一步,至少得弄清楚她那夫君到底是怎麼回事!她甚至連一面也不曾見他!決定在這裡生活,就不能再放任所有的問題擱置下去,不是麼?想來總覺失敗,一覺醒來,自己竟就成了有夫之婦了,而且還是棄婦,教她怎能不採取一些行動好扳回一城?

當然,最重要的是,今夜她真的熬不下去了,她非得找個人來陪她睡覺。丫環們沒一個敢陪,放眼望去,還是壯著膽子去會一會那位聲勢如天的相公來得實在。

第三章

莊裡在晚上很少有侍衛,只在大門或一些重要地方安置人守夜。官若盈憑著記憶的路線,摸黑向枕寒樓跑去。如果雲揚那臭小子沒騙她,陸文拓晚上應該都在這兒的。

一路上驚驚險險的,她幾次快嚇得尖叫起來。她早聞“人總是怕一些未知的東西”,此時更是深有同感。若一切盡在掌握,她可說是幹什麼都遊刃有餘,天地不懼;但當一切全是未知時,心就很容易失衡。

悶著一肚子的懼意,氣喘吁吁地奔到枕寒樓時,屋內一盞亮著的燈頓時令她全身的防線都鬆懈了下來。

站在門口,她定了定神,平緩了自己的呼吸,告訴自己:這沒什麼大不了的!

木門被緩緩推開,當她看到那張書桌後埋首於賬冊的人影,心不覺漏跳了一拍,本能地緊張。

她進來了,關上門,找到一張正對著他的椅子坐下,他仍是一言不發地徑自對賬。不想去考究對方沉默的原因,官若盈開始從上至下細細地打量他。

他頭戴軟腳幞頭,身穿紫色的圓領袍衫。雲揚說,衣服的色彩可以用來區別官品尊卑,百官一至三品服紫,四品服緋……後面的她也忘了,只記得庶民是白的。是了,他是從一品嘛!難怪……

他的臉微微垂下,在燭光下看不真切,腰卻挺得筆直,右手執毛筆,寫起字來行雲流水的。說來奇怪,就這麼看這他,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定感便油然而生。是嗎?這個人,就是她的丈夫嗎?也不對。她有些不是滋味地想,這是別人的身體,也是別人的丈夫。

“找我有事?”陸文拓合上最後一本賬冊,抬首問她。

“啊?……是有事。”她連忙回過神來。陸文拓的相貌不算十分出眾,但她一點兒失望也沒有,覺得還好。本身一個人的表相只要不醜陋就對得起觀眾了,內在是最重要的。何況他還算俊逸,只是一張臉毫無表情。

“以後有事找張總管,要什麼自己拿,別來這兒找我。”他揉了揉眉心,眉間有著疲態。

“為什麼?”暴風雨開始聚成。

“書房不是女人來的地方。我累了,你回去吧!”他慵懶地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