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氏說些什麼,她不是頭一回來金滿園,卻是頭一回走進金玖住的金滿堂,她一進去眼睛就不夠用了,左看右看,到處都是沒見過的物件兒。
“兒媳在玖哥兒那裡看到一扇玻璃屏風,真是好看,都能當鏡子照到人影兒,便就多看了幾眼,也沒留意三嫂和玖哥兒說些什麼,想來就是打聽大少奶奶的事吧。”
金老太太哼了一聲,恨鐵不成鋼地狠狠剜了陶氏一眼,又問道:“璇姐兒不是說要在她自己房裡抄佛經嗎?抄得怎樣了?”
金璇一直跟在金老太太身邊學規矩,三天兩頭地捱罵挨罰,慢慢地也學乖了,謊稱要為金老太太抄經,等到觀音誕時到家庵裡焚了祈福,便連著幾日沒到春暉堂來。
陶氏以前還以為女兒跟在老太太身邊是好事,看到女兒動輒哭天抹淚,也就明白了幾分,女兒找了藉口不來了,她這個當孃的自是要幫女兒圓謊。
“璇姐兒如今的字是越寫越好了,抄的佛經可好看了。”
金老太太氣得把手裡杯盞重重放在案上,怒道:“佛經要的是抄經之人要心誠,心不誠抄得再好看又有何用,真沒見過比你更糊塗的娘,炳路找了你真是倒黴,不但幫不上他,就連管教子女都不會。”
陶氏莫名其妙捱了一番搶白,含著眼淚回到自家住的院子裡,拿著繡花繃子怔怔發呆。
過了好一會,她才回過神來,問身邊的丫頭春桃:“六爺回來了嗎?”
“回來了,可。。。。。。”春桃是跟著陶氏從獻縣來的丫頭,以前就是家裡幫著做家事的粗使丫頭,來到金家後,提了二等丫鬟,也是陶氏唯一的心腹。
“可是什麼?”陶氏問道。
春桃看看自家太太的臉,咬咬牙說道:“六爺一回來,衣裳都沒換就進了萍姑娘房裡,這會子在沒出來呢。”
陶氏聞言氣得緊緊咬住嘴唇,拿著繡繃子的粗糙手指微微發抖。
他們一家剛回到京城不到一個月,金老太太便給了金炳路兩名通房,說是六房只有兩子一女,人丁不旺,要多幾個人添丁加口才好。
這兩名通房都是金老太太身邊的二等丫鬟,一個叫綠萍,一個叫紅菱,被金老太太調養得水蔥似的,不像丫鬟倒像是兩手不沾陽春水的小姐。
金炳路和粗粗笨笨的陶氏過了大半輩子,如今身邊多了兩個水靈靈的大姑娘,三魂六魄都被勾走了,不到三個月,紅菱的肚子就大了。綠萍見紅菱先自己懷上六爺骨肉,自是不依,趁著紅菱懷孕便整日價纏著金炳路,就連初一十五,金炳路也沒回過陶氏的房裡。
“太太,菱姑娘若是生下位哥兒,老太太十有*要讓六爺給她抬姨娘了,您要提前想法子才行啊。”
陶氏愣了一會兒,嘆了口氣:“我能想出什麼法子。哭也哭過鬧也鬧過,可六爺還是不回咱們屋裡,上次老太太已經說了,若是我再鬧就要用七出之條來整治我了。”
紅菱剛懷孕時,陶氏把紅菱屋裡的東西砸了稀巴爛,把紅菱的臉也抓破了,她是鄉下女子。撒起潑來沒人能攔得住。紅菱弱質纖纖,哪是她的對手。
她抓破了紅菱的臉,紅菱就勢倒在地上動了胎氣。金炳路趕回來,抱著紅菱心肝肉兒地親了又親,然後朝著陶氏就是幾巴掌。
金老太太聞訊,乾脆讓幾個婆子把陶氏架到春暉堂。啐了她滿臉唾沫,告訴她再有下一次。就按照七出之條來整治她,只是一條善妒,金家就能把她休了。
金老太太送出去的通房多了,哪個媳婦也沒像陶氏這樣撒潑的。就連林安兒那個小魔星,也沒敢違抗她,當年了。金玖把通房送回來那是他的事,最起碼沒像陶氏這樣連臉都不要了吧。
那次大鬧的結果就是金炳路從此名正言順不進陶氏的門了。就連兩個兒媳婦也見風使舵,不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