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也置之不理,就好像在一開始發動衝擊時無視我們的存在一樣。
他們理所當然地放棄了雷威爾城:如果他們能夠獲得這場勝利,生存下來,那麼按照他們的戰鬥力,再次拿下這個不堪一擊的小城絲毫也不費事。而要是堅守城池,他們最具力量的騎兵優勢便沒有絲毫用處,恐怕早就被人數眾多的敵人全殲了吧。
可是,無論改換任何一位將領來抉擇,也絕不會在處於數量的絕對劣勢之下,放著一堵城牆不去善加利用,而是和敵人正面交鋒的吧。
這是一支什麼樣的軍隊,又有著一個怎樣的統帥啊!
“該我們上了。”靜默的弗萊德終於說話了,他苦笑著說,“潰敗得真是徹底啊,我還希望他們能有餘力再幫我們一把呢。”
“保持隊形,不得貪功,你們都知道我們要面對的是怎樣的敵人。聽我指揮:衝!”隨著弗萊德的命令,我們這一千輕騎兵終於再次發動了。與敵人相比,我們的隊形簡直不能夠稱之為隊形,士兵們的排列參差散亂、忽快忽慢,無法像他們一樣將馬匹控制的得心應手——這當然也包括我在內。可不管怎麼說,我們是這戰場上僅存的成建制的德蘭麥亞軍隊,是唯一的一支尚且具備戰鬥意志和抵抗力量的隊伍了。
前方,溫斯頓騎兵衝鋒的尖錐已經插入了潰散的大軍中,殘酷而巧妙地一次次將整個的軍團切割成一個個小塊。與其說是在殺敵,倒不如說他們是驅趕羊群的豺狼,耐心而貪婪地將最虛弱的羊羔吞食掉,然後再尋找下一個目標。
這是個正確的策略:持續有效地消滅敵人,並且一直保持著敵人的混亂,消除被敵人反撲的威脅,直到疲憊讓雙方都無法繼續下去,直到殺得敵人膽寒,即便能夠積聚足夠多的散兵遊勇也在也提不起興兵反撲的勇氣。倘若沒有意外,這個局面可能會持續整整一個上午,甚至更久——沒有人知道這群強大的無聲騎士會將這場血腥屠殺堅持多久。
我說的是:倘若沒有意外。
有弗萊德的地方就有意外!
我們來了,兜著溫斯頓鐵騎的後陣衝過來了。或許是因為全包圍的鎧甲阻擋了他們的視線,或許是因為大軍不堪一擊的現實麻痺了他們的思想,或許還有其他我所猜想不到的原因,但事實是,他們根本沒有發覺還有一支軍隊可以向他們反擊。當我們手中的長矛刺穿他們的身軀,將最後一排重灌騎士們挑落馬下時,我終於聽見了他們的聲音。
他們慘叫的聲音。
他們終於在戰場上發出了叫喊聲,那聲音陌生而熟悉,和在此之前他們的敵人一次次喊起的戰場上的慘叫聲並沒有太大的差別。無論是多麼英勇的戰士,在死亡近在咫尺獨自面對絕望時,和普通人大概也並無二致吧。
對於馬上的突刺,我並不像紅焰、卡爾森以及他們訓練出來計程車兵們那麼擅長。由於戰馬的顛簸,長矛前刺的瞬間,我的矛尖向下方偏去,刺入了一匹戰馬的鎧甲中。那匹馬又叫又跳,昂首嘶鳴著猛然向前衝去。馬上的騎士猝不及防,被掀落下來,掉在了我的戰馬前。
我感覺胯下的戰騎一陣不正常地起伏,接著似乎聽到了骨頭碎裂的聲音。
我知道發生了什麼,並沒有往後看。
我左邊的卡爾森不知在想什麼,看見了我的失手之後,他居然也刺在他前面的戰馬後臀上。那匹馬同樣嘶叫著向前猛衝,一頭扎入前列已經排好了的陣列中,造成一陣混亂。受到波及的溫斯頓騎兵一陣手忙腳亂,好容易才平復下這匹馬的痛苦。隨著他的指示,更多計程車兵開始虐待前方敵人的馬匹。這似乎是個好主意,一匹發狂的戰馬造成的混亂遠比殺死一名騎士要大,我們只需要將矛尖壓低一點就足夠了。而且,對於我這樣的拙劣騎手來說,攻擊目標變得更大了。
“我討厭傷害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