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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這一會功夫,鮮卑人已點著了貨棧,火光沖天而起。營區的守軍不知聽了誰的號令,呼啦一下統統湧向貨棧,把條通道擠得滿滿當當,反而沒法取水救火,更把看見凌雲聰的示警趕去支援的人攔在了另一頭。
凌雲聰身邊只有二十多個短刀士卒,根本擋不住鮮卑人的馬隊,只能讓出路來,同時一邊呼喚援軍,一邊向城門奔去。
此時張羽也已得到訊息,趕到貨棧外圍鳴金集結,才將一群沒頭蒼蠅似的軍卒規整出隊形,也向城門趕去。但他們剛跑出巷道,正看到將將關上的城門被鮮卑人衝開,大隊鮮卑人馬衝進城來,轉瞬之間已衝過了眼前的一片開闊地。
這片開闊地本是張垣為了關集而準備修建的甕城地址,剛清完場地不久,尚未開始起建城牆,此刻便正好成為鮮卑騎兵的集結地。張羽所帶的數千士卒皆是短兵輕甲,根本無法與騎兵相抗,無奈之下只能退守巷道,利用地形負隅頑抗。
這是一場異常殘酷的戰鬥。
鮮卑人馬壯刀利,張垣的巷道本就多行車馬,戰馬跑在其間仍是如入無人之地。魏軍只能佔據屋頂、門戶,或偷襲或在暗處佈置絆馬索,利用巷道以多對單,將鮮卑人一個個打於馬下,一寸一寸守著陣地。
前面倒下的戰馬阻擋了後續馬匹的進路,鮮卑人很快發現了馬隊在巷戰中的劣勢,轉而棄馬步行,利用人數優勢向張羽他們碾壓過去。張羽他們且戰且退,一層一層設定防線,但弓箭稀少的他們卻無法利用後層防線予敵以有效打擊,依然只能靠一個個人拼死抵抗。
身邊的同伴一個個倒下,面前的巷道堆滿了橫七豎八的軀體,來不及搶回的傷者,在鮮卑人毫不留情的踩踏下,很快就不再有聲息。張羽渾身浴血,看著漸漸變黑的天色,看著漸漸逼近城區中心的戰場,身邊已只剩下不到十個人。
貨棧的火勢已蔓延到民居,將半座城池都燒紅了,城裡能逃的人都已經逃離,喧譁的集市一片狼藉。張羽素常帶著笑容的臉上此刻盡是厲色,看一眼依然沒有動靜的南門方向,握緊了手中已經卷刃的劍。
“老營有變,容將軍已不可能及時馳援。張垣……,守不住了!”
容桓的兩萬大軍就駐在城外五里坡的老營裡,凌雲聰的響箭放上天后,連續的警報會一直傳進老營,若無意外,大軍此刻早已應該進城。南門至今毫無動靜,只能說明容桓那邊也出事了!
站在最後一層防線的屋院中,聽著外面漸漸平息的嘶喊聲,早已明白到了最後關頭計程車兵們面色木訥,看著與自己一樣狼狽的長官沒有更多的慷慨激昂,卻也沒有一點動搖和畏怯。
張羽一個一個看著他們,像要記住他們的模樣似地認真地看著他們,表情又換回了一向以來的和藹溫煦。他看著這些從未真正把自己當作長官,卻在生死關頭和自己同生共死的人,繼續說道:“我們守到現在,已是問心無愧,靠我們幾個已不可能擋住鮮卑人的腳步。如果有人想離開,我不會阻攔,只請他出去後能將此處情況報於蘇將軍,以做後圖。”
眾人面面相覷,都沒想到張羽會有這樣一出,去其他幾條巷道尋人的人陸續回來,哨兵報告鮮卑人停止了進攻。
所有人都鬆了口氣,張羽卻面色凝重了起來:“想離開的趁現在趕緊走!願意留下的,再去收拾些箭矢。他們要來了!”
眾人聞言皆是一懍,張羽已帶頭跑向巷道打算撿些落空的箭矢。
一個老兵過來拉住了他:“張將軍,既然守已無用,大夥又何必折在裡頭!我知道條小道,能儘快離開城裡,大夥兒跟我來!”
他一邊說一邊帶頭跑了出去,張羽楞了一下,看看同樣有些發愣的眾人,咬緊牙關狠狠地一頓腳:“走!我們出去!”
夜幕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