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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部分

奉命看守燕王府的一定都是錦衣衛中的高手。

其中一人,雖然身著同樣的制服,身形卻嬌小玲瓏,正是金疏雨。她見到紀綱經過,隨即走了過來。

紀綱問她道:“情形如何?”

金疏雨昔日開朗灑脫的態度全然不見,答道:“殿下並未踏出書房半步,宮中也沒有任何訊息。”她一眼看見了我,眸光轉動:“郡主回來了。”

我跳下馬背,輕聲問道:“他還好吧?”

金疏雨眼中的光芒立即暗淡下來,說道:“他怎麼會好?他被拘在王府裡多少天,就醉了多少天,一句話也不肯說,什麼人都不肯見,再這樣下去,只怕……”

我的心頭頓時隱隱作痛,無法想象他無辜蒙受這樣的不白之冤後會是怎樣的心情。

他從十八歲起鎮守在漠北邊疆,一次次征戰浴血沙場,身上還留下了刻骨銘心的傷痕,卻被自己的父親懷疑通敵叛國。

幼時的漠視,如今的猜忌,朱元璋的心從來都沒有偏向過他。

我正要進王府大門,紀綱攔住我說:“皇上下旨,任何人不得接近燕王府,郡主此刻不能見燕王殿下。”

紀綱雖然願意幫我,但他不能當著自己的下屬的面公然違背皇帝的旨意帶我進燕王府。

我明白他的苦衷,點頭說道:“我知道。”

我不再回頭,躍上馬背抓緊韁繩往宮城疾馳而去,紀綱隨後緊追而來。到了皇宮門口,他和我同時下馬,向朱元璋所居容華殿步行。

我低垂著頭,混在一列太監中間,紀綱在殿外停住了腳步。

我進入容華殿後,只見數名宮女太監垂手侍立,朱元璋斜倚在一張金漆軟緞龍榻上,他發出一陣猛烈的咳嗽和喘息,身旁的侍女急忙輕輕按揉著他的後背,兩名侍女跪捧著嗽盂,另一名年輕的妃嬪忙遞過水,用手絹擦著他額頭的汗珠。

我輕輕走到龍榻前,叩首說道:“民女凌熙恭請皇上聖安。”

朱元璋止住咳嗽後,緩緩開口問道:“朕聽這聲音很熟悉,是誰?”

那妃嬪認識我的模樣,說道:“回皇上,好象是永嘉郡主。”

我抬頭看向龍榻上的人,我面前的皇帝並沒有讓人震懾的“龍威”,他坐起身來,以手示意身旁諸人全部退下,目光向我身上掃射過來:“原來是你。當初你不辭而別,朕還時常想起你。還記得朕賜給你的封號嗎?”

我答道:“民女記得。”

我並不以皇孫女自稱,朱元璋並沒有太介意,他看向榻旁的梨木圓幾,說:“你到朕身邊來。”

**近他身旁,他突然沉聲發問道:“你也是為了棣兒來求朕?當初你不肯嫁與他,離京而去,如今又為什麼還要護著他?朕早已說過,膽敢為他們求情者殺無赦,你不怕死嗎?”

他話語中猶帶幾分怒意,我搖頭說:“民女並非為他,本是為皇上而來。”

他看了看我,臉上表情放鬆了一些,身體靠回榻上的軟枕上,問道:“你是為朕而來?不妨繼續說下去。”

我看著他說:“請問皇上,皇上哪一個指頭受傷的時候會覺得疼?”

他冷冷一笑道:“這個問題,你大可不必問朕。”

我說:“皇上英明。十個指頭都是皇上自己的骨肉,碰到了、傷到了,疼的是您自己;如果您下決心斷掉一個兩個,疼的也還是您自己。”

我清楚看見他的眼神頓時噴射出憤怒的火焰。

我接著說:“文正殿下的事情,皇上應該還沒有忘記。”

噴射著的火焰霎時變得無比暗淡。

朱文正死時,朱標還不到十歲。

朱元璋對朱文正傾注的感情並不比親生兒子朱標少,朱文正之死正是他心底最深重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