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眾啊。我笑了笑道:“大概吧。我是個軍人,別的也幹不了。”
“楚老師,我有一句話想問你,可以嗎?”
陽光下,他那頭烏髮泛出銅色的光澤,光潔的臉上也露出一絲求知的渴望。我站直了,道:“是什麼話?”
“我父親是一個老兵,他希望我當一個百戰百勝的名將,可是楚老師,你跟我們說過,一支軍隊,最重要的就是保護人的生命,只要這個目的達到,那勝負並不是關鍵的。楚老師,你說,一個將領要是能保護民眾的生命,卻老打不勝仗,那也是名將麼?”
是這個問題啊。我不禁抬起頭,看了看天。在課堂上,我在講“不戰而屈人之兵”這句話時,曾經這麼說過。
“軍隊的職責,就是保家衛國。犧牲在所難免,但是必須要把犧牲降到最小的程度。若能夠以兵威使得敵人屈服,那是兵家的至高境界,那樣不止是名將,而是軍神了。只是,這一點我們都做不到,能做到的就是保衛這國家,保衛這國家的人民不受侵犯。以此而論,一兩場戰役的勝負,就不是關鍵了。戰爭的最終目的,便是消滅戰爭,只要能做到這點,你說是不是名將?”
這少年似懂非懂地看著我,又道:“那麼說來,一個將領百戰百勝,一路屠城滅國,那並不算是名將了?”
我嘆了口氣,也不知該說什麼好。帝國軍中,一向以尊崇勇力,相信勇力能解決一切。儘管也是為了結束戰爭,但以前我被老師傳授時,但是說為了摧毀敵人抗戰的意志,便是屠滅城池也是對的。在一般人看來,名將就是由打勝仗和斬級的多寡決定的。可是,隨武侯南征,一路上見到的連番屠城的慘象,我實在無法認同這樣的說法。武侯為了摧毀共和軍的戰意而屠城,共和軍為了抵抗帝國軍動員無數平民參戰,從根本上說都一樣的殘忍,都是將本來無辜的平民當成了工具來使用。可是,在真的面對戰爭時,我也實在不知道應該怎樣才算是更好的辦法。
“我也不知道。”我嘆了口氣,拍了拍這少年的肩,“真是可笑,我這個老師也實在教不了你一切。不過,軍隊的職責是結束戰爭,保護人民,如果軍隊反而屠殺人民,或者要人民也投入戰鬥,那這指揮官就已經失敗了,絕算不得名將。”
我這話好象是在指責武侯了,如果武侯還在世的話,說不定會大發雷霆,又要斥罵我這種婦人之仁。可是,在他戰死前,說的那句無可奈何的“不仁者,天誅之”,似乎還在我耳邊迴響。也許武侯有靈,也會覺得我說的不無道理吧——儘管我這話在軍中會被看成有礙軍心的異端。
這少年看著我,也不知他到底有沒有懂我說的話。忽然,他站直了,向我行了個軍禮。他的軍禮還行得不是很規範,我也站直了,向他行了一禮。他道:“楚老師,請你早日凱旋而歸。”
這個小小的少年象是一下長大了許多。只是凱旋是否,我也實在不知道。國家有難,匹夫有責,就算我戰死沙場,那也是我的本份。我只是淡淡地道:“我盡力吧。對了,你叫什麼?”
他正轉身回去,聽得我的問話,回過頭向我招招手道:“我叫柳風舞,楚老師。”
※ ※ ※
文侯府中,已是一片混亂。今天已是三月初九,三月二十三的天壽節馬上就要到了,文侯既要準備援兵,又要準備天壽節,一定焦頭爛額,怪不得今天來軍校試雷霆弩,他也是匆匆忙忙。
到了那掛著“文以載道”匾額的議事廳前,我大聲道:“末將楚休紅前來繳令。”
和我想象的不同,文侯並沒有在指手劃腳地指揮手下,而是坐在一張椅子上看著什麼。一聽我的聲音,他抬起頭道:“楚將軍啊,進來吧。”
我繳了令後道:“文侯大人,你讓我離開軍校,可是要我加入二路援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