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妹妹!”羅可欣恨得牙癢癢,她攔不住言戰,她……始終攔不住言戰,即便是在她自己個兒的家裡。
顧雙城欠了欠身,也一步跨進去,羅可欣知道攔不住,就差人跟著這姑侄倆,又差人走小路去靈堂知會麗莎一聲。
……言戰走得越來越快,邊走邊問道:“雙城,靈堂在哪兒?”
顧雙城心裡腹誹著,我又沒來過雲宅,我怎麼知道?她不願言戰去靈堂,生怕惹出什麼事端來,歸根結底,她是不希望言戰再和雲家的任何人接觸,尤其是彷彿要生剝了言戰的老夫人,這葬禮本就危機四伏。
“雙城,靈堂在哪兒?”言戰知道她們走這條迴廊應該是沒有走錯路的,但具體在哪個方位……她回過頭去,顧雙城立刻把手從靴子裡抽出來,那條血鑽項鍊還在她的靴子裡磨蹭了,這剛想拿出來,言戰就回過頭來了!
“那邊——”顧雙城指了指,看來,只有讓血鑽項鍊躺在靴子裡才最安全,這裡是到處都是耳目的雲宅,被有心人看到這血鑽項鍊恐怕不妙。
“你的靴子進石子了嗎?”言戰問。
“是的,已經掏出來了。”顧雙城回答。
兩人一陣疾走,終於到了靈堂。
顧雙城瞧著一片寂靜的靈堂,只見祭師在翻卦,言戰一露面,老夫人就摔掉柺杖說:“真是說什麼來什麼!晦氣!晦氣!中天,是你把她叫來的吧?我不同意!我堅決不同意!”
老夫人的怒吼打破了一潭靜水。
雲中天緩慢的回過頭去,看了一眼不請自來的言戰,又緩慢的移開視線,他看向祭師,說:“務必請各位再占卜一卦。我已經失去了父親,不能再失去母親。如有其它資格相當的,還請各位明示。”
“就是啊,論資排輩,也不可能是言戰啊,何況她是言家人!怎麼能讓她扶呢?”
“言戰是小輩,何況現在的名聲已經成那樣了,這不是給老爺子的靈位上抹黑嗎?這祭師的話也不能全信。”
“應該在叔伯輩分裡選德高望重的人,年輕人扶的話,這也是折了那兩尊獅子的靈氣,也是不好的。”
雲氏的家族的老股東們紛紛發言,言戰能感覺到,在她還沒來到靈堂之前,他們的爭論更為激烈,連幾個極少露面的老頭子都開口了,無論是什麼話題引到了她身上,言戰都下意識的開口道:“各位好,我是言戰,由於大雪封路,我哀思心切,未曾差人通傳就擅自來到雲家靈堂,還請諸位諒解。”
言戰沉著嗓子這麼一開口,有幾個老頭子就把一些話嚥下去了,顧雙城從這些老頭子渾濁的眼泡裡看到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忌憚。她迅速的問清楚了狀況,立刻附耳對言戰道清原委,言戰微微側目,這裡不是她可以一言九鼎的言宅,她掂量了片刻,還是毅然走進了靈堂內,恭敬的跪在了一旁的蒲團上。雲嘯塵見狀,立刻又在她耳邊說:“你終於來了。大哥和母親爭執不下,眼看時辰就到了,你要……”
“嘯塵!你要胳膊肘往外翻到什麼時候呢?!”老夫人見自己的二兒子沒等言戰跪穩了就忙不迭和她訴緣由,心裡的怒火更是蹭蹭冒了一丈高!她等這一天已經等了這麼久,難道要在送走雲磐這一天,還要屈服於遲春水的女兒!?難道要借言戰的手來扶起雲氏家族的運道?不。這裡是雲宅,滿靈堂的人,誰不該看她的臉色!
身為長子的雲中天連忙走過去攙扶住老夫人,他看向言戰,言戰也看向雲中天,這是多麼讓兩人從心底都不禁喟嘆的四目相對,即便是在一場只應該心懷對逝者滿懷敬意的葬禮上,他們也還是處在無法鬆懈的對峙狀態。
他們各執一片江山,各揹著兩個不同姓氏的家族命運,唯一相同的是他們生活在一個生物鏈上,即便如此,也要防備著被對方頃刻間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