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再睡,當然也包括了暫住在這裡等著要看戲班子表演的皇甫夫婦。
“小蒜?”
聽到熟悉而溫暖的孃親輕喚,皇甫小蒜轟然回頭,瞧見孃親披著外褂就站在不遠處的門前覷她。
“小蒜,真的是你?”她娘抽息驚呼,“你怎麼渾身上下都是血——”
“爹呢?爹呢?!”皇甫小蒜打斷孃親的問話,捉著孃親反問。
“別在大鬧客棧之後還喊我爹,丟臉都丟死了。”順手爬梳一頭銀髮,被吵醒時總是沒有好性子的老爹站在愛妻身後嘲弄埋怨。
皇甫小蒜一見到他,雙腿一軟,應聲跪了下來。
“爹!求你快去救穆無疾!求求你了!你要將我改叫什麼都好,我全都聽你的!你要我做什麼都行!只求你去救他!”她絕望的低咆,邊說邊對著親爹一下一下猛磕頭。
她認輸了!她失敗了!她沒有本領沒有醫術,她是一個破大夫,她沒有用,她是廢物——
她就要害穆無疾死在她手裡了!
她錯了!她根本不應該替他動刀,這樣說不定穆無疾還可以多活好久好久,她沒有先掂掂自己的斤兩,醫術不佳不是可恥的事,最可恥的是醫術不佳還想強出頭!
她就快要失去他了!
皇甫小蒜磕頭的力道像在懲罰自己,發上的雨水混著眼淚在木質地板濺開深色的水痕,眼淚落地原該是無聲無息,此時卻伴隨著螓首叩地而發出重重的聲響。
皇甫夫婦都因她突來的舉動而怔忡得無法立刻回應,過了良久,首先反應過來的是心疼女兒的孃親。
“小蒜!別磕了!快別磕了!”她急呼呼跟著蹲下,想阻止皇甫小蒜再荼毒自己的額頭。光聽那幾聲重響,她的心都揪疼起來了!
但皇甫小蒜恍若未聞,只是不斷對著親爹磕頭請求,不斷哭求著——救他!快去救救他!
她的頭又痛又暈,分不清楚是撞出來的疼還是眼見穆無疾沒了呼吸的痛,他就那樣躺在床楊上,探不到氣息,他就那樣……在她面前……
“爹……求你……求你了……”又是好幾記沉重激烈的叩首。
“你還在發什麼愣?!”愛妻氣急敗壞地拉扯他的衣袖,“小蒜都這樣求你了!你快答應她呀!”雖然她不知道穆無疾是誰,竟讓自己的心肝女兒哭著跪地求爹,但現在若不趕快答應小蒜,恐怕小蒜會這樣一直磕頭下去!
呃,他也不是真的如此冷血啦,只是一時被向來不怎麼特別寶貝的女兒給嚇怔了。他太習慣女兒對他沒大沒小吠兩句,突如其來被她一跪,連自己該做什麼都忘光光,還有點暈眩……現在讓愛妻一提醒,如夢初醒,他只能嘆口氣。
“我又沒說不幫她。”他無辜地對愛妻撒嬌,裝出一副好爹爹的嘴臉。女人當了娘之後,在面對孩子和夫君這兩方之間,絕對是比較疼孩子的——嘖,早知如此,當年一個也甭生,省得來瓜分屬於他的所有疼愛。
“小蒜,爹說要幫你了,乖乖乖,別哭別哭了——”
皇甫小蒜昏沉沉地讓孃親扶起,她吁吁喘著氣,臉上淨是狼狽的淚痕,雙唇毫無血色。
“走吧。”他接手拎過頭暈目眩的皇甫小蒜,將她扛抱在臂膀間。
當爹的人,是得要有一副強壯的肩膀來替孩子收拾殘局的,要生就要認命,誰叫她還喊他一聲爹呢?
上穆府去看看情況糟到什麼不可收拾的程度吧。
他苦命慣了 ,不差這一回啦。
“嘖嘖嘖嘖嘖嘖嘖嘖嘖嘖嘖嘖嘖嘖嘖嘖嘖嘖嘖嘖……”
銀髮隨著不斷晃動腦袋而左右輕甩,他以目光搜尋那具躺平在床上的身軀,然後繼續嘖嘖嘖……
“爹,你趕快救他呀——”皇甫小蒜無法忍受老爹只是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