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番邦使臣不慣這寒冷。謹身殿既然落成,明日便御謹身殿聽政,你到時候佈置安排一下。”
袁方一面答應,一面落後皇帝身後數步進了大殿。此時,除了親信的太監宮人之外。其餘的都各自回值房等候,大殿之內自然是空空蕩蕩。
“對了,你先前所奏之事已經都辦妥了?”
“是,臣亦是近日查錦衣衛之前的舊案卷,又翻出了一些老口供,這才發現此事。當初籍沒紀綱全家,老少戍邊,抄沒金銀珠寶無數,原本誰都以為這就是全部,誰曾想紀綱抄沒已故齊王時,竟然別設密地藏寶。臣已經命人將此中所有珍藏一一造冊,粗略估計珍玩不下三百件,各色綢緞更多,有的已經爛了,簿冊造好後兩日後就能呈上。”
“這等舊事,若是你不呈報而是私自藏沒,別人也無從得知,你果然沒讓朕失望。”
朱棣此時只覺極其滿意,這些錢對於內庫來說興許不算什麼。但若是袁方留著自己使用,則必定是富及數代。想到王貴妃剛剛說過自己看人的眼光好,他更是心中得意,旋即便欣然點頭:“你這次幾乎不亞於戰功,然紀綱之事過去已有數年,朕不欲重提。你入主錦衣衛已經有三年多了,功勞卓著,便與你世指揮僉事。”
乍然聽到這樣一句話,袁方頓時怔住了,良久,他才訥訥解釋道:“皇上恩典臣感激不盡,不過臣並無子侄,妻室也已經過世,這世官……”
“你堂堂錦衣衛指揮使,居然是個一直不續絃的鰥夫!”朱棣見袁方仍舊愣在那兒,不禁又好氣又好笑,“你若是不續絃,朕不如在宮中選一個良家女賜給你?”
天子居然一時興起管這種事?饒是袁方平素沉穩多智,這時候也著實亂了方寸。見朱棣滿臉戲謔地瞧著自己,他到了嘴邊的話最終又吞了下去。武職世官向來難得,不少封了伯爵的勳貴也只是世襲指揮使,他這個沒有絲毫軍功的錦衣衛指揮竟然得了世襲指揮僉事,即便當初如紀綱那樣得寵,也沒得過這樣的恩典。
想到這裡,袁方定了定神,再次下拜堅辭,言道是亡妻情重,他早已誓言不娶。心情極好的朱棣看到他這副光景,不禁笑道:“能對亡妻如此,殊為難得,反正朕的世官是給你了,大不了你過繼一個或是找一個義子!”
出了仁壽宮,袁方不禁微微一笑。那處地方的東西看似珍貴,但件件珍玩上頭都有皇家印記,恐怕滿天下也沒人敢收,綢緞也幾乎都是御賜之物,紀綱大約就是因為這緣故方才沒搬進自己家裡。他為了那件紫貂皮大氅恨不得上天入地,結果還是這幾個月一直埋在案卷堆裡頭的沐寧在眼皮子底下找著了。
好在剛剛皇帝並未逼迫,他總算不用遵從聖旨硬娶一個,還能對得起早逝的妻子和兒子,只是這世官浪費了可惜,他也應該尋個人繼承家業了。話說回來,這次的事情,於他來說是天恩浩蕩,於張越來說是洪福齊天,恰是皆大歡喜。
第九卷 群魔舞 第003章 六部直房中的侃侃而談
儘管北京皇城只是初成,但高高宮牆卻難掩其恢宏壯麗的氣象。由於太子在南京監國,朱棣的風痺症時有發作,行在各官員的早朝也往往斷斷續續,再加上如此寒冷的天氣,露天早朝實在是一件讓人叫苦不迭的差事。因此,聽說天子御謹身殿聽政,久未上朝的大臣們各有各的思量,這一日免不了一個個早早起床。
於是,儘管天色仍舊昏暗,東西長安街上卻是車馬不絕,相熟的官員少不得彼此打招呼說話,一時之間盡是嘈雜的人聲。等人都到了東西長安門前,這時候便能看出文武官員的差異來,東長安門各軍都督府的勳貴們往往都是身披輕裘,鶴氅披風等禦寒之衣極盡華麗,而西長安門的文官們則多半是在官袍之外罩著家常的大襖,甚至還有人的舊衣裳上頭打著補丁,那種寒酸勁就別提了。在這一片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