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限量,但我方家上下實在希望大人能在山東多留幾年。”
張越今天連著收了三份重禮,此時對於送禮已經有些麻木了,聽到這話不禁眉頭一挑。適才幾番對答,方青都是溫文爾雅風度絕佳,更像一個世家子弟而不是短時間內崛起的暴發戶。然而,此時這最後一句話卻著實急躁,難道這禮單上真的有什麼不得了的秘密?
沉吟片刻,張越本待出口敷衍,但見那方青兩眼直勾勾地盯著自己,原本挺直的腰微微前傾,面上滿是懇求地表情,頓時猶疑了。想到杜楨讓杜綰留下,又著重強調了新貴兩個字,他便暫時打消了那許多顧慮。畢竟,他連漢王府都已經招惹上了,還怕一個方家作祟?
那禮單子並不用什麼貼金燙金之類的奢華裝飾,就是簡簡單單的素白帖子,裡頭也並不像漢王府那禮單一樣寫著林林總總無數價值不菲的東西,只是夾著一疊厚厚的紙片。他隨手拿起其中一張瞧了瞧,登時心裡咯噔一下眉頭大皺。
“這是什麼意思!”
方青見送茶的小廝已經退了出去,此時並無外人,聞言立刻站起身來,撩起袍角長跪於地:“學生謹代方家上下請大人施以援手!”
不等張越有反應,他便一口氣說道:“大人,方家雖從山西遷來山東,但山西的根子卻從未斷過,正因為如此,朝廷行鹽課開中法,方家便是從山西宣府納軍糧,其後更在山西各地開商屯招流民屯田,屢次納糧論理該得鹽二千引。皇上即位之初於北京諸衛開中鹽,我方家供糧近萬石,又該得六千引。然如今方家手中的倉鈔,長的有十餘年,短的也已經有數年,空有倉鈔在手卻始終不得鹽引,更支取不到鹽。不瞞大人說,我方家看似家大業大,傾頹也就在一時之間而已。”
張越早年隨杜楨學經義時,也曾經聽這位老師談過大明的鹽茶之政,其中杜楨屢次提到開中法的利弊,他至今記憶猶新。
這邊境上頭的衛所每年都需要無數軍糧,若是都要朝廷統一調運,每年這腳力錢就是莫大的開銷。行了開中之後,鹽商為了買鹽不得不赴邊納糧,為了減少開支甚至招募流民屯田,無疑是安邊良策。早年張輔徵交趾的時候,轉運糧食也都是靠的商人之力。然而,方青此時所言手中倉鈔兌不到鹽引,更不得不苦候支鹽。他雖說明白一些情弊,但仍是大大震驚。
若真有八千引鹽,以每大引四百斤計,這是一個多麼恐怖的數字?這樣一大疊倉鈔捏在手中始終不能兌現,長此以往,哪個商人還會再去納糧邊鎮?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見方青仍是長跪於地,便沉聲問道:“此事你當去找山東都轉運鹽使司,本官只是青州府同知,你豈不是求錯了人?”
“大人,為了將倉鈔換成鹽引,方家上下的人也不知道去過多少次山東都轉運鹽使司,如今好容易換了兩千引鹽。山東都轉運鹽使司道是從樂安壽光兩地鹽場支鹽後就能調撥,可卻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學生聽說樂安壽光都有鹽場,實在沒法子本也想鋌而走險憑引買下灶戶餘鹽,誰知那些灶戶卻說餘鹽都被漢王壽光王收光了!那些奸商哪怕不曾開中納糧,只要送夠了錢便可從兩王府運鹽。甚至可堂而皇之官賣私鹽,這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兜來轉去,竟仍是要在藩王頭上動土!
隨手將那疊鹽引夾回了禮單,張越的臉上漸漸冷了下來。他對漢王朱高煦沒什麼好感,對壽光王朱瞻圻更是厭惡,然而以卵擊石的事情他卻不想做,更不能做。別看永樂皇帝朱棣彷彿是已經極其討厭朱高煦,但皇帝老子的喜惡又豈是有道理的?
“此事卻並非本官所能轄制。”
“大人,這八千引鹽的倉鈔不過是學生所獻之物,並不求大人能幫忙兌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