輩,她不好說什麼,只得細言寬慰。鴛鴦見惜春穩住了邢夫人,抽身想走,卻被邢夫人一把拽住,惜春想拉,哪裡拉得住,邢夫人兜臉打了鴛鴦一記耳光,啐道:“專撿高枝的小賤人,我看明兒你能做三房不成?”話說得太難聽,刺到陳年舊事不止是鴛鴦,連惜春都白了臉。
換了平日,依著鴛鴦的烈性也鬧起來了,只是她顧慮著賈母的病,如何敢高聲?連哭也是嗚咽,只抽噎道:“實在不是我不放您進去,只是這一早上,人來人往,方才老祖宗說了,二太太進了了不許再進一個。”邢夫人發作了一通,方才肯安生坐下,橫著臉,把一雙眼剜住了鴛鴦,話卻是說得正屋人,恨聲道:“腳倒長,又有內應!每次都是她討巧,你樂得賣乖!”
惜春藉機遞了帕子給鴛鴦,又叫入畫帶她去梳洗。惜春走到鴛鴦身邊低聲勸道:“還不去梳洗,你這樣子,老祖宗看了又要生疑動氣,豈是與身體相宜的?”話說的在理。鴛鴦只得含羞忍辱地去了。
這邊惜春只得打疊起精神來應付邢夫人,兩個人一個應一個和,倒也聊得融洽。幾間屋子雖離得遠,卻不曾隔斷,還是可以看見丫鬟婆子端茶遞水的進出。過一會兒看見屋那邊有人打簾子出來,邢夫人霍得迎上去,惜春這才明白,眼前這位夫人是身在曹營心在漢,一時也沒放鬆對那邊的警惕和關注。
惜春原以為又有一場好鬧,將帕子攥得緊緊地,腦子裡急急盤算。然而眼前這位奶奶是慣會在小場面上撒歡的,一旦動了真格卻難免有些英雄氣短起來。真的和王夫人面對面,邢夫人倒軟了下來,厲害的槍火啞了。一個火星也不見蹦出來,只問道:“老太太如何了?”
“暫時還不妨。”王夫人嘆著,一面謙和地一絲兒不錯的和她見了禮,聲音雖哀傷卻是溫柔低沉。她的眼圈帶著淡淡地紅,顯然剛才哭得用心,然而用心是用心了,那淚水裡泡著的有幾兩真心卻是難說。
兩位夫人搭訕幾句,王夫人就帶著人先走了。她進退得宜,邢夫人到底沒問出什麼來,也沒抓著什麼把柄。站在那裡進退兩難。
女人和女人的較量,比什麼?自身,家世,家庭,丈夫,子女。這些是全部的籌碼。然而她一直一敗塗地,王夫人的家世遠勝於她,自幼的教養使得她就是哀痛也透著氣定神閒,這份優雅讓邢夫人分外嫉妒,還有她的丈夫賈政,她的女兒,她的兒子,就連她的庶女也做了王妃。而她的庶女迎春卻嫁給一個不成器的東西。自然,那個人迎春也管不住他。迎春是個泥菩薩,自身難保的人。
她的一切都叫她嫉妒。她這樣幸運賈母還偏疼她。邢夫人的妒火將眼睛都燒紅了。然而她想想還是離開。無謂在這裡浪費精力。今天不行,就明天早來。她雖沒個寶玉在手,怎麼著也要分著點才甘心。
惜春聽她從牙縫裡擠出一句:“她死了,我看她給的金山能把你砸死不成!最好把你砸死了才幹淨!”
那話雖然輕,卻夠冷夠硬。惜春在她身後聽到,心裡半涼不驚。這些人到底是為了錢來。待人去盡了,她向賈母那間正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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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8月22日 星期三 1:38:16 PM《惜春紀》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八章
那天下午,惜春要回東府,來意兒帶車來接她。因為離得近,惜春第一次落力的看他,她耳聞這個男子多時,他是賈珍身邊得意人。所謂“得意人”是什麼,惜春心知肚明。外間人有一點誤解,以為大家之女必定嬌嫩,人事不知,心智孱弱。自然不乏這樣的人,但多是精明成熟的,譬如王熙鳳,因在逼仄複雜的環境裡,學會生存。並不比沉庸的外界少花氣力。日復一日心智漸滿足,且因家教嚴謹,更懂得掩飾;即使對男女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