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光瞥到一條短短的小巷,是他第一次遇見阮糖的地方。
那時她就狠狠嚇了一跳。
他眼裡有了點笑意。
又注意起女生發頂支稜著的一些毛絨絨的碎發,在街燈下像柔軟金絲。
叫人很想伸手撫平。
程霄垂在身側的手動了動,不動聲色收回目光。
身邊的姑娘膽子太小。
又太乖巧。
讓他覺得不該招惹,她跟他不是一路人。
可現在……
她卻敢在又一個暗巷,像從天而降似的出現在他眼前。
像是突然鋪灑進無邊暗處的一束月光。
又或是無聲無息落在荒蕪裡的一粒種子。
乾淨,溫和,但撫慰人心。
仰頭看著遙掛天邊皎潔的月,程霄舌尖輕輕抵了抵齒關。
不怪他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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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糖安靜地走在程霄身邊,低著頭看起來除了拘謹一點沒什麼異常。
其實腳趾已經一路上摳出了十座芭比城堡。
她跟程霄雖然是前後桌,但根本不熟,現在也沒什麼話好說的。
在剛剛當面紅著臉對他表達過「校服之恩」的感謝。
並表示她已經把衣服送去洗,過兩天就能還他。
之後就再想不到新話題。
一路的沉默讓阮糖尷尬的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她家已經到了。
阮糖在小區北門外停住腳步,捏著辮子,小聲說:「我家到了,謝謝你送我回來。」
「嗯,行。」
程霄散漫的應了一聲,看了眼燈火萬家的高樓小區。
突然莫名笑了一下。
「阮糖。」他叫了一聲。
「什麼?」阮糖驚訝回頭,這是程霄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男生站在原地,輕輕靠著一邊高高的路燈。
淺橘的光暈攏在他身上,還是一副懶洋洋的姿態。
片刻後,他站直了身子。
「沒什麼,看看有沒有記錯你的名字。」
阮糖:……
她咕噥了一句什麼,再沒停留,說了句「再見」就跑進了小區門口。
程霄抬腳沿著小區北門繼續往前走,然後拐進了臨近的老街區裡。
他踩著秋日的落葉,腳下是很細微的「噼啪」聲響。
像一曲短暫又輕快的秋夜音符。
剛剛女生那句含混不清的嘀咕他聽見了——
是不是真的臉盲啊。
挑了下眉梢,程霄走進老式單元樓。
他剛剛是故意叫的那一聲。
想起正式開學第一天,女生介紹自己的名字。
糖果的糖。
從口袋裡摸了一顆薄荷糖出來,是開學後莫名養成的習慣。
程霄剝了糖紙將糖含進嘴裡。
他低頭插入鑰匙擰開門鎖,舌尖帶著涼意的薄荷味蔓延開來。
像剛剛叫她名字時,唇齒間的一點若有似無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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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糖回家後被外婆問起怎麼回來的這麼晚。
她在餐桌前給自己塞了好大一口飯,含混不清說路上正好又碰倒了一個同學,所以聊了會。
這也不算全部是假話吧。
外婆沒懷疑,倒是驚訝了一下:「乖乖有同學住在這附近啊?」
阮糖點點頭,「唔」了一聲:「好像是吧。」
她之前在老居民樓那邊撞見過程霄,那應該是就住這附近吧。
「那好呀,」外婆給她的杯子倒了水端過來,笑眯眯說,「乖乖跟人家多交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