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已豁然開朗。這處假山,赫然竟是中空的。天光自上方鋪灑而下,將這個小山洞照得透亮,細微的塵埃在金色的日光中飄浮飛舞,四圍山石緊緊環抱,將秋風隔阻在外,使得整座山洞顯得乾燥溫暖。
山洞正中,擱著一張棋桌,兩張石凳,凳上還設了錦墩。
只是一眼,風細細便知道,這處山洞必然時時有人照拂,否則不會乾淨如斯。
瞿菀兒隨意挑了一張石凳坐了,又舉手示意風細細在對面入座。及至坐定,她也還是沉默了很久,這才開了口:“想不到琳琅與你這般投契,這也算是你的福氣!”
風細細點頭,坦然道:“莫說菀兒表姐想不到,便是我,也是沒有想到!”
不予置評的微微頷首,瞿菀兒又道:“不過真正讓我感到意外的,還是四姐姐!”說到這裡,她卻又忽然一笑:“宮中最受寵愛的兩位公主都這般看重於你,你可高興嗎?”
風細細苦笑,半晌道:“論理我是該高興的,但不知怎麼的,如今我卻只覺惶恐!”
“惶恐?”瞿菀兒嗤笑出聲:“你有這麼硬的靠山,外頭若有人知道的,該不知如何羨慕!怎麼你卻惶恐起來?”這話初聽彷彿譏嘲,但她的面色卻不知怎麼的竟好轉了些。
稍稍斂眉,風細細平靜道:“不知姐姐可曾聽過‘鄒忌問美’的典故?”
齊有重臣鄒忌修美俊朗,自負容顏,問美於其妻、妾、客,得到了一致的誇讚。幾天後,鄒忌見到了他比美的物件徐公,細細審視後,自問不如,又經深思熟慮,終於明白過來——妻子贊他,是偏愛;小妾贊他,是懼怕;客人贊他,則因有事相求。
毫無疑問的,鄒忌是個有自知之明的人,而風細細,也同樣不是自高自大之人。她自己有多少份量,自己清楚明白得很。瞿菀兒所以肯幫她,一因她的母親瞿氏夫人;二因她遠走的兄長風入松;宇文琳琅,與她曾有數面之緣,性情相投之下,幫她一二,倒也還能接受;然而宇文瓊玉呢?這位四公主與她不過是第一回見面,為何就會如此熱絡?
她既沒理由偏愛她,也更不會懼怕她,那麼,她的熱忱又從何而來?
“‘鄒忌問美’嗎?”微微一笑,瞿菀兒道:“這個典故拿來用在這裡,倒還真是合宜!”
風細細也不言語,只拿了眼去看她,眸中透出明明白白的疑惑。然而瞿菀兒卻只是搖頭:“你不必這麼看我,四姐姐對你如此親密的理由,我也並不敢肯定!”
事實上,她託宇文琳琅問宇文瓊玉討要請柬之時,宇文瓊玉表現得並不積極,甚至還問了一句:這事兒國公爺可知道嗎?這話細論起來不算留難,但也絕不似今日這般熱切。
若非如此,瞿菀兒又怎會巴巴的趕來四公主府,與風細細見面。
她既這麼說了,風細細自也不好勉強什麼,只得點頭答應了一聲,雙眸卻仍一眨不眨的看著瞿菀兒。她可不認為瞿菀兒這時候將她帶到這裡來,只為說這些不疼不癢的話。
沉默片刻,瞿菀兒接道:“四姐姐是懿德先皇后所出,這事兒,你該是知道的吧?”見風細細點頭應是,她才又續道:“在宮中,生存其實殊為不易!不管你是妃嬪、是宮人,甚至是皇子、皇女都一樣!四姐姐……雖說是嫡出的公主,但懿德先皇后薨逝後,她過的也不易。”
說到這裡,她又忍不住輕嘲的一笑:“比如……你看得出嗎?她其實並不喜歡琳琅!”
忍不住“啊”了一聲,風細細的面上,第一次現出了驚愕之色。她與宇文瓊玉從前並沒見過,但在她看來,宇文瓊玉對宇文琳琅無疑是寵愛包容,甚至接近溺愛的。這一點,任何人都能從她的一舉一動中清清楚楚的看出來。
“你自然是看不出來的……”瞿菀兒笑:“就是我,若不是與四姐姐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