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仁捆綁在了一起,這樣的軍隊哪裡能有譁變的危險?
喧譁一下就會譁變?簡直是活見鬼!
“下官懂了。”
在飯菜的香氣中,李僉事隨著張守仁一行從營地最寬闊的大道上一直向前,兩邊是整齊有序的帳篷,一盞盞的琉璃瓦燈點在裡頭,帳篷裡頭有計程車兵已經領了飯,坐在小扎凳上吃的正香,雖然是臨時營地,但明顯每一排帳篷都是按每個隊、哨、排、什的序列搭建而成的,每個帳篷裡住十人,掛一盞燈,吃完了計程車兵有的坐著,有的躺了下來,更多的在一口大鍋前圍著,鍋子裡燒著熱水,士兵們都解開了綁腿,脫下了鞋子,有的在挑水泡,哎喲哎喲的叫喚著,有的已經從大鍋裡用勺子舀了開水,倒在一個大銅盆裡,兌少許冷水,就坐在原地燙腳。
雖然也是痛的哎喲叫喚,不過泡這種熱水燙腳,眉眼間還是十分舒服的樣子,畢竟走了一天,腳十分疲乏,這樣燙一燙泡一泡,對腳的恢復是很有好處的。
第二百九十九章 計算(2)
這個道理,李僉事也是懂得的,他也喜歡在晚上臨睡前,要自己俊俏的健僕打一盆水,然後好好的泡一下。
但每個小兵都有這樣的安排,這樣的待遇,行軍不僅帶著燈,還有洗腳的盆子,燒水的事情也是想到了,在這樣白雪覆蓋的平原野營裡,居然有這樣的條件來做這樣的事,這個張守仁,他究竟替他計程車兵想了多少?
現在李僉事隱約明白過來了,為什麼每個浮山兵提起張守仁時,那種崇拜到極致的眼神是究竟為了什麼了。
古之名將,不過是替小兵處理一下傷口,假模假式的,而實際的情形卻是將領多半都是霍去病那樣的,一將功成萬骨枯,甚至是李廣利那樣的,十幾萬大軍出關,回師的殘師不足萬人,一將功成,十萬骨枯。
以士兵的生命和犧牲來使自己獲得功名富貴,這是一般將領,以士兵的生命和犧牲來保家衛國,這就是名將。
然而前後的將領對士兵來說,卻也是沒有什麼區別。
無非是名義不同,但犧牲的都是普通的軍人,是百姓的子弟,貴戚子弟可能有犧牲,但每一個貴戚子弟的犧牲,最少要以十倍和百倍的平民子弟先犧牲為代價,這才是最殘酷最真實的真相。
就是在大明,關隴貴族那樣的軍事貴族門閥固然是不在了,但一樣有遼西將門,遼東將門,晉軍、秦軍、魯軍,一樣都是有將門世家,這些世家出身的將領,有幾個是真的把小兵的喜怒哀愁和生命看在眼裡的?
這樣一想,張守仁當然就是彌足珍貴。
他的部下,歷經多次戰鬥,死傷極少,幾乎是沒有什麼死傷。平時的待遇優厚是一回事,跟著張守仁出征,大半的將士都能夠平安返家,這才是最重要的。
沒有人願意死,為國犧牲是十分高尚的情操,必要時,人也能犧牲自己,但在這樣的選擇之前,每個人都寧願犧牲的是別人,留下的是自己。
不論是看書,聽故事,聽評書,或是後世的電視,電影,沒有人會代入死去的和戰死的英雄,人們代入的只會是立下不世奇功,成為蓋世英雄的主角人物,至於那些默默死去,成為永定河邊枯骨的深閨夢裡人,那也只是詩人詞章裡的幾個字,或是史書裡大筆一揮的一串數字罷了。
泡腳的,說笑的,甚至還有玩兒遊戲的,不過也就是葉子戲,不準帶賭注。軍中還能下下棋什麼的,但馬吊牌九一類的東西是嚴禁帶入,包括將領在內,誰違了規,管你是排正目還是哨官甚至隊官,軍法不饒,軍棍一定在等著犯禁的人。
甚至還能看到一些士兵在帳篷裡頭躺著看書,有燈光,雖然不是太亮,不過眼神好的年輕人用來看書也是夠亮了。
不少帳篷裡頭,或是小軍官,或是普通計程車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