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的車隊十分顯眼,濟南城中竟是一個官員的影子也沒瞧著。
從人之中,有人憤然道:“濟南的撫、按十分不得力,監軍,兵備,亦形同虛設!”
周延儒聽了,心中自是十分不滿,但礙著宰相風度,隱忍不語。
如此又是前行數里,一路上商旅行人不絕,都是用好奇的眼神看向周家的車隊。如果有出迎官員,當然就會隔絕百姓,用儀衛迎接首輔入城,現在這樣,弄的魚龍混雜,周家的人都是十分不滿,先是忙著將官眷的大車圍了起來,然後才又接著上路,未行多久,前方卻是有不少行人被隔絕阻擋,人流車隊騾馬都是聚集起來,排的有二三里路長。
眾人知道這就是濟南的稅關,是張守仁所設,周延儒此行正要查察此事,當下也是叫人掀開車簾,自己站在車前觀看起來。
這裡的稅關比起大明所謂的八大鈔關是壯觀的多了,橫亙官道南北,木製牌樓之下是幾十道開關不停的夾道,納了稅的人拿了憑條,便是從這個夾道中過去便可以了。
這樣的法子倒也新鮮,不象別的鈔關,稅丁們要到處亂走,在這裡,除非是繞道幾十裡從別的地方走,不然的話,鐵定逃不過這一關。
這樣的靈感肯定是張守仁腦子裡想出來的,周延儒看的暗自點頭……崇文門就是一處稅關,每天堵的不成,要是也建這麼一座稅卡,效率可就高的多了。
仔細再看,就是瞧出門道來了。
那些有車馬騾驢的大型商隊都得納稅,車隊規模越大的大商,納的稅額似乎也是越高,盤查的也緊。
那些肩扛手提的,或是空著手的普通百姓和遊客,直接由另外的夾道出關,不需納稅。
“其實這樣倒是十分合理……”
在自己心底聽到這樣的話,周延儒自己都嚇了一跳,當即搖了搖頭,啞然失笑。
士大夫就是士大夫,宋人宰相文彥博說的話才是正理兒……皇帝是和士大夫共治天下,可不是和細民百姓!
周府的車隊擠在人群之中,不停向前,帶隊的車把頭也是靈醒,眼看有一些通道是不收稅的,便是趕著車馬往那幾個夾道過去。
正行間,對面哨聲大作,一隊百餘人的兵丁扛著火銃,銃口處是明晃光的雪白鋒銳的刺刀,人人身著上藍下紅銅紐扣的漂亮軍服,馬靴擦的閃閃發光,雖然只有百餘人,但佇列十分齊整,加上火器和刺刀相配,更添幾分凶煞之氣,所以人雖不多,氣勢卻是似乎有千軍萬馬一般。
這些兵丁,加上十幾個穿著吏服的稅丁一起過來,中間是一個穿著官服的官員,手中拿著的是筆和本子等物,一路過來,皺眉對周家人道:“你們是什麼人,不知道過卡要交稅查貨麼?就這麼直楞楞的往這邊走,這是你們走的道?”
“回這位大人。”周家的車馬總管也是府中的執事管家,宰相門前都是七品官,何況他是正經的二管事,哪裡將一個小小的稅官看在眼裡?當下昂起頭來,皮笑肉不笑道:“這是我們周府的車馬,聽清楚了,是宜興周府。”
“什麼宜興周府?本官不懂,本官只要查驗你們的車隊是否攜帶貨物,按值抽分取稅,其餘一律不問。”
“什麼?你好大膽子!”這個管事大怒,斜眼罵道:“哪個賤貨褲當破了,漏出你這麼個玩意來?宜興周府都不知道,你也敢出來做官兒?聽好了,咱們是當朝首輔大人的家人,這是首輔大人的車隊,懂麼?”
這稅官是馬三標所扮,今日之事特務處總領其責,他是殺人殺的太多自己都記不得數的兇人,兩眼只冷冷往那個周府管事一看,對方但見眼前這人目光兇的嚇人,被盯了一眼之後,似乎是被毒蛇盯住了一樣,當下只覺得毛骨悚然,嚇的連忙後退兩步。
“不和你們廢話,只說,讓查不讓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