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厲聲吆喝,叫幾個稅丁將火把點起來,剩下的人全部拿起兵器,堵在稅卡四周,遇到來人,拿了再說。
說起來慢,其實不過就是眨眼功夫,那邊傳來雜沓的腳步聲,卻是有五六人從對面跑來,想是想繞道過去,不料這劉武準備的十分充分,網散的開,腳步聲一傳來,便是立刻帶人上去,如狼似虎一樣,將那幾個人全部抓了。
“狗日的魏老三你怎麼了,喲,老四,老七,全是魏家的人……還有兩個婆姨,三個娃,好嘛,你老魏家是叫俺一鍋端了。”
被抓的人有三四個壯年漢子,三四個十來歲的孩童,有男有女,還有幾個中年婦人,都是扎著綁腿,身上穿的十分利索,背上揹著舊布納的包裹,此時被稅丁們擒住了,婦人們已經嚎啕大哭起來,孩童們也是十分害怕,嚇的瑟瑟發抖,只有那幾個壯年漢子,一個個拼命扭著,不過稅丁們都是潑皮無賴,這樣的事做的多了,兩三人按一個,任他們怎麼掙扎,也是掙不脫手去。
過不多時,聽到馬蹄聲,火把也近了,將卡子附近照的通明雪亮。
一看到來人是誰,這邊等著過卡的也都是嚇了個半死,當下就有人悄沒聲的往後走。
吳應箕當然不怕,只是饒有興味的看著眼前這一切……老實說,以前看的很多,這幾個月來,倒是見的少了,乍一見之後,倒有違和的親切感出來。
他是南北走過幾次的人,見的多經歷的也多,眼前這小小場面,自是嚇不住他。便是兩個吳府伴當也是見過大場面的,主僕三人都是絲毫不懼,站在前列,一時自是十分顯眼。
“都不要走,俺劉從哲處置佃戶,你們看個熱鬧,做個見證,誰敢走,俺可拿他做個伐子,和這些不知道死活的佃戶一起做個伴。”
這般一說,自是無人敢走,邁出去的腳又是悄悄的邁了回來。
說話的這人顯然是個有名的狠角色,吳應箕原本以為是個狠人的長相,最少不比眼前這個劉武差,誰知馬匹馳近過來,一看過去,吳應箕就是噫了一聲,感覺十分的意外。
來人居然是個二十來歲的鄉紳,不僅是鄉紳,還是有功名在身的秀才,頭上的頭巾,身上的儒衫,無不說明這人是一個在學的稟膳生員,此人不僅是秀才,而且十分年輕,長相亦不俗,只是臉色十分陰沉,眼神之中兇光湛然,無形之中,卻是將長相的好處削減了許多。
“三老爺!”
“給三老爺見禮。”
見到這個生員老爺,在場的稅丁也好,等著盤查的小商人和過路的百姓也罷,各人都是趴在地上,向這個“三老爺”見禮。
這麼一來,昂然直立的吳應箕主僕就顯得很扎眼了。
“你是何人?”見對方穿著儒衫,這個三老爺也不造次,但仍是騎在馬上,問詢的語氣也是十分不敬。
“學生是南都生員,遊歷至此。”
“南都的生員,跑俺們青州做甚?”
聽說只是一個秀才,這個姓劉的生員便是不當回事了,只是眼神中的狐疑之色卻越發深厚濃重起來。
當時生員秀才確有遊學之事,但一般是山東的往京師去,江南的往南京去,復社東林在南都鬧的那麼多大的動靜,主要還是因為聚集的人多,一旦出事,幾百幾千個秀才一起上街,這威力可真是不小。
著名的留都防亂公揭,就是這麼出爐。
這個劉三老爺自己也是學校中人,對生員遊歷這種事十分清楚,疑點一旦出現,他自然是換了幾種猜想,到想到最後時,劉三老爺的臉色一變,對著吳應箕十分陰沉冷漠的哼了一聲。
“劉兄,這裡是你的家事,我等不願干涉,是否能放我主僕三人先過去?”
“嘿嘿,遊歷生員……先別走,在這裡等著,等著看一場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