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王不表功,其他人也會上奏,嘉獎是必不可少的,可趙王說出這麼一句,就顯得自己氣度恢弘,而且還順水推舟的賣了陳凱之的一個人情了。
一旁的翰林們既羨慕陳凱之,心裡更想,從前聽說趙王殿下並不喜歡陳凱之,可今日見了,方知趙王殿下心胸廣闊,並不狹隘。
陳贄敬顯得極高興的樣子,在學士們的擁簇下,尋了位置坐下,突然朝陳凱之道:“陳凱之,你是學子,衍聖公當初舉薦糜益,此事,你事先知道嗎?”
他好像是隨口一問的樣子,陳凱之的心裡卻是一驚,忍不住想,這趙王,怎麼突然對衍聖公有了興趣?
按理,趙王理應有聯絡曲阜的秘密渠道。
畢竟趙王的門客之中,只怕也有一兩個學侯和幾個學子。
那麼他向自己問出這些話,莫非是在試探自己嗎?
陳凱之心裡猜測著,最後道:“並不知情。”
陳贄敬頷首,微微一笑,他左右四顧,才又道:“糜益先生,教授陛下讀書,也算是費盡了心血,諸公想必還不知道吧,今日陛下已能出口成章了。”
他這樣一說,眾人紛紛露出了喜色。
尼瑪,這也叫出口成章……
陳凱之了,心裡不禁腹誹,面上則忍住沒有表露。
不過陳贄敬突然開始誇獎糜益,卻令陳凱之的心底突然生出了寒意。
前頭他得來的資訊是,糜益已經不再是帝師了,理應是糜益被一腳踹了出去,可轉過頭,卻又是這般的吹捧……
這……猛地,陳凱之明白了什麼,糜益……一定是得罪了趙王,否則趙王不會這般不客氣,直接讓糜益走人,而既然將人趕走,卻又突然開始對此人進行吹捧……
看來……要有事發生了。
他站在一側,看到陳贄敬這保養得極好的臉,正露著和藹的笑容,若不是因為眼角這些許的魚尾紋,陳凱之甚至會認為趙王殿下不過二十多歲。
他聲音帶著幾分磁性,接著感嘆道:“本王打算也為他上奏表功,只是可惜他而今教授陛下學業,有所小成,卻是掛冠而去,這真是高士啊。”
隨即,他轉過頭,笑吟吟地打量著陳凱之道:“和陳修撰一般,都是不計功名利祿之人,是不是,陳修撰。”
這如沐春風的口氣,讓陳凱之感受到了趙王的人格魅力。
陳凱之也是微微一笑,頷首點頭:“是。”
是字落下,陳凱之心裡卻是一沉,他感覺會有事發生。
………………
而趙王口中的主角糜益,失魂落魄的出了宮後,他心裡滿是怨憤,卻是無計可施。
到現在,他依舊不明白,趙王為何會無端端的翻臉反目。
從一開始的禮敬,再到此後的冷漠,讓糜益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一個實在的答案來。
他渾渾噩噩地到了御道前,一頂轎子正候著他,幾個轎伕一見到糜益來了,其中一人便笑呵呵地道:“糜先生,今日回來得這樣早?”
糜益像是受了刺激般,老臉猛的微紅。
若是讓人知道,自己是被趕出宮來的,自己實在無臉做人了啊。
突的,糜益想起了什麼。
不對……自己似乎說錯話了。
他後知後覺的,這一路出宮,都在思考著這件事,如今終於是醍醐灌頂,一下子醒悟到了什麼。
隨即,他眼眸張大,卻是後悔不迭。
蠢啊,自己真是愚不可及啊。
他竟做下那樣的蠢事,怎麼可以將一切的責任推給小皇帝呢?
如此一來,那趙王殿下怎麼還可能給自己好臉色?
他猛地想要回頭,再去拜謁一下趙王,無論如何,都該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