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也只是個傳話的,從他口裡也問不出什麼來,既然問不出,自己旁敲側擊,就顯得逼格太低了。
人嘛,總要端著一點身價才好,不求有天子呼來不上船那樣的逼格,可至少也要做到不卑不亢,做人的學問,實在是太多了,上輩子自己跌打滾爬,吃了多少虧才換來的寶貴經驗。
轉眼之間,到了衙裡,徑直由周差役領著到了後衙的廨舍,周差役先去通報,陳凱之方才走進去,便見小廳裡,縣令端坐在其中,左邊是縣丞陪襯,右邊是吳教諭,宋押司則是忝居末座。
桌上是一桌殘酒,陳凱之一看,就瞭然了,今日自己不是主角,果然就真的是縣令在興頭上,只是請自己來坐一坐的。
做人,不能自作多情啊。
陳凱之其實並不介意,謙和地行了禮。
朱縣令笑道:“老夫正和吳教諭說了你來著,來的正好。”
陳凱之便看了吳教諭一眼,吳教諭在縣令面前,不知說了自己壞話沒有,不過陳凱之心裡並不忐忑,這吳教諭要說壞話就說便是。
他反而十分慚愧汗顏的樣子道:“自入了學,就一直蒙受吳教諭關照,學生實在慚愧得很。”
朱縣令表情就變得別有深意起來:“愛才之心,人皆有之,陳生員一篇《洛神賦》,驚詫四座,了不得,來,坐下說話。”
陳凱之便陪坐在宋押司的位置之下,與宋押司交換了一個眼神,宋押司給了他一個眼色,隨即目光又落在吳教諭身上。
陳凱之心裡明白了,吳教諭果然說自己壞話了。
呵呵……
這吳教諭還真是有仇必報啊。
可惜,你倒黴,遇到了我。
陳凱之便侃侃而談道:“那篇《洛神賦》,不過是學生偶得的佳文,都是因為一場夢而起。”
謙虛得差不多了,陳凱之頓一頓,方才道:“這也是吳教諭平日裡關懷的結果,若不是吳教諭對學生關懷備至,平時噓寒問暖,學生哪裡能安心讀書,吳教諭不但關心學生的學業,還關心學生生活,學生心裡,感激涕零。”
朱縣令面上露出了有趣的樣子:“噢?是嗎?說來聽聽看。”
吳教諭的臉上,明顯有些尷尬了。
陳凱之道:“吳教諭總是問學生在學裡習慣不習慣,還說我是方先生的門生,他是最看重的,說我不但要讀書,更要在學裡學會做人,還說若是生活上有什麼問題,大可以去找他,他……是將我當作子侄來看待的。”
“是嗎?”朱縣令哈哈大笑,似笑非笑地看了吳教諭一眼:“很有趣。”
吳教諭特麼的越加尷尬了。
方才喝酒的時候,縣令提到了這陳凱之。
這吳教諭本來就討厭陳凱之,既然縣令提起,當然少不得要狠狠批評幾句,說了陳凱之在學裡不少品德敗壞的事,少不得添油加醋,說陳凱之仗著有一點小聰明,頂撞自己。
結果……
他老臉一紅,誰知道這陳凱之會跑來猛拍自己馬屁啊。
自己說了他的壞話,結果這廝卻跑來將自己一陣猛誇,這不就顯得自己是小人了嗎?自己說他行為不端,陳凱之卻當著縣令的面,說自己對他噓寒問暖,你說,作為縣令的,會相信誰?
當然是相信很傻很天真的小生員陳凱之啊,人家畢竟年紀小,給人一種不諳世事的印象,這樣一來,縣令會怎樣想自己?
好你個吳教諭,表面一套背後一套,在陳凱之的面前,關懷備至的模樣,背地裡說人壞話,你……這是小人啊。
所以朱縣令一句很有趣,意有所指,卻讓吳教諭臉上有些火辣辣的。
連坐在對面的縣丞,也是別有深意地看了吳教諭一眼,很明顯,官場之上,耍滑頭和兩面三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