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膝蓋有點受不住。過了約摸一刻鐘的時間,眼前出現一雙絲履,長長的裾尾拖在身後,衣上的薰香有點兒刺鼻,我鼻子癢癢的,險些打噴嚏。
“陰麗華!”一隻手突然向我伸了過來,我下意識往後縮,那手撈個了空,長長的指甲離我的眼皮僅三公分。
“大膽!”玉指染蔻,顫慄不止。
韓夫人原想擒我的下巴,大概她做夢也想不到我居然能閃開,也居然敢閃開。
我倔強且略帶嘲弄的抬起頭來,與她目光相交。
韓夫人年紀應該不小了,她是劉玄的原配,就算旁人不說,我猜她也已年過三十,歲月的滄桑一點都沒對她有絲毫的吝嗇,該賦予的痕跡一點都沒有少半分。她原不是富貴人家出身,跟著亡命天涯的劉玄想必也沒過上幾天舒心日子。
她在臉上施了一層厚重的胭脂,這張堆滿濃妝的臉孔與年輕貌美的趙姬相較,孰勝孰負,明眼人一看即知。她現在唯一能倚仗的,不過是期望劉玄能念及多年夫妻之情。但是劉玄像是那種不貪美色的人嗎?僅看他將貧賤之妻定名分為夫人,又想立新寵趙姬為皇后這件事看來,韓姬成為下堂婦已成定局。
“別以為攀上了趙姬那個小賤人,你就能享榮華富貴了!”韓夫人面色陰沉,目光猙獰,似有千萬恨意欲將我捏碎在她手心。
“娘娘誤會了,妾身……”
“你敢說你沒在背地裡挑唆那小賤人與我爭奪後位?”我跪地不起,她居高臨下咄咄逼人,手指在我眼前不住晃動。
我用餘光四下掃視,卻見左右宮人早已主動迴避不見人影,於是索性抬手“啪”的拍落她那隻囂張的手。
“你……”
“皇后之位乃陛下裁定,除了陛下,沒有任何人有權力置喙……”
“你這賤婦!”她揚手再次揮來,我腳尖點地,腰桿一挺從地上彈跳而起,退後兩步,似笑非笑的望著她。她氣得臉色煞白,“你……你……”
“娘娘請多保重,妾身還需往西宮面見趙夫人,恕妾身先行告退。”
“你……你敢對我如此無禮?趙姬算什麼東西,你別忘了,如今住在長秋宮椒室的人是我,不是她!”
我冷冷一笑:“那想必娘娘不久便會遇到喬遷之喜了。”
“陰麗華!你這個潑貨,如此傲慢無禮,你將來必不得好報……蒼天有眼,終有一日也叫你嚐到這種貶妻為妾、屈於人下的羞辱!”她說的咬牙切齒,因為太過激動,臉上的粉簌簌直落。
我想笑,卻突然生出一縷憐憫之情。紅顏已老,然而昔日恩寵卻已不再,相濡以沫,最後終是相忘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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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想什麼?”
“嗯?”我回過神。
趙姬笑吟吟的托腮凝望著我,菱角般的朱唇未撅,眼帶著明顯的笑意:“你今天心不在焉,從踏進我這宮殿門檻起便不停的走神兒。”她抿嘴一笑,衝我眨了眨眼,神秘兮兮的壓低聲音,“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我心裡一驚,下意識的重複問了句:“想什麼?”
“你在想……武信侯!”
我鬆了口氣,原來她只是在調侃我。
我並不想對她說起韓夫人惱羞成怒的事情,趙姬才十六歲,雖然在普通人眼已是成年小婦人,可落在我眼,卻仍是個不知人間愁苦,涉世未深的小女孩。
她非常天真,一雙眼清純得就像頭無害的溫順小鹿,快樂時兩眼也會帶笑,悲傷時無需流淚便已叫人心疼憐惜。這般天生柔媚的女子,不需太多調教,已能憑天性擄獲君王的寵愛。
趙姬原是大家閨秀,千金小姐,就和以前的陰小妹一般無二,她足不出戶,在家裡除了一大堆奴僕外,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