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少出動為妙。
兩個朋友的新藏身之處就是厄蘇尕的守望塔之下。不過呆在守衛下面曬太陽的滋味還是不太好受的。兩人只能閒談,睡覺,遙望城市另一角的墓地。那裡地下埋的都是有錢人,墓碑前種著小樹,枝葉伸展,鬱鬱蔥蔥。也有歷經數代的墳墓,很久無人清掃,就只剩了斷壁殘垣。
再偉大的名字最後也都會被埋在那裡,無非是一抔黃土,一塊記載著他們偉大事蹟的墓碑。事蹟和榮耀,都有可能是謊言;金錢和富貴,也都只是過眼雲煙。伊爾躺在地上想,對於屍骨來說,哪裡有什麼好壞之分呢。
太陽西下,陰影從墓地那邊一直掃過整個城市。兩人看了許久,法爾抓了抓身上,突然說,“我正在想,”
伊爾殷勤地點著頭,“你的想法通常都是一件壞事的前兆。”
“哈!哈。”法爾回答,“我只是想說,我正在縱酒狂歡中思考人生的道理。”
“哦?可有思考出什麼頭緒?”伊爾伸展開身體,擺了個更舒服的姿勢。
法爾用受傷的眼光”哀怨”地看了看他,又喝了一大口酒,發出心滿意足的嘆息聲。他擦了擦嘴角,“你還記得布妲爾拉當時是如何熱情邀請我的麼?”
伊爾笑了笑,“當然。她開了個非常‘便宜’的價格。”
法爾點點頭,“她們的收入可真不錯。我想,何不趁著她們在外面拉客,或是睡覺的時候,從她們那裡弄點零花錢呢?”
“噢,不,”伊爾搖頭,“這個計劃我不參加。要做你自己去。”
法爾看了看他,“好,那就當我沒說過。可你得告訴我為什麼。”
伊爾正色道,“我是不會偷那些辛辛苦苦掙錢的窮人。他們的錢本來只夠買麵包的,省下的幾個還得向富人交稅。”
“這是你的原則?”法爾仰頭幹光了酒囊。
“多多少少我有一些吧。你知道的。”伊爾搖了搖酒囊,又把它遞給了法爾。法爾一把接過,高興地一飲而盡,“我只知道,你想殺光阿森蘭特的巫師。”
伊爾點點頭,“是,我想殺光了他們。我曾經發過誓,我一定會完成它。”他遠遠地望著前面的河流,一路蜿蜒而下,流向港灣,那裡,正有一艘駁船駛入河口,“可是有時候,我忍不住會想,我的生活應該還有些別的內容吧。”
“每天晚上吃飽喝足,”法爾說,“不用擔心有兵士來抓我,不用東躲西藏。”
“就是這樣嗎?”伊爾問,”生活就只是這樣嗎?沒有些別的什麼嗎?”
“那又有什麼關係呢?”法爾嗤笑著對他的朋友說,“費倫大陸上到處都是牧師,世界有他們關心就足夠了。我只需要填飽我卑微的肚子,只有它不會用那些大道理欺騙我。”他喝完了最後一滴酒,敞開皮帶,躺倒在地上。
伊爾達皺起眉頭看著他,“那你該信奉什麼神呢?”
法爾聳聳肩,攤開手說,“一個人總得去尋找最適合他的東西,和他做事的方法。只有傻瓜才會無條件服從他人的指示。我的意思是,他不能逮著離他最近的牧師就頂禮膜拜,別人說啥他就信啥。人不能這樣。”
伊爾藍灰色的眼睛裡鎖定了法爾,他覺得很是有趣,“那你覺得,牧師是做什麼用的?”
法爾又聳聳肩,“唱唱聖歌,大喊大叫,殺死異教徒。”
伊爾沉默了片刻,用嚴肅的聲音再問,“那信仰又是什麼用的?”
法爾動作誇張地擺了擺手,做了一個瘋狂的樣子,好像是想說,“誰知道”。可伊爾嚴肅的表情抑制住他的囂張,他靜下來,慢慢地回答:”人們總是願意相信有個地方比現實世界好,有些東西比現實生活要強。他們願意參與到這種幻想中去,這樣他們會覺得自己比別人更好、更強、更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