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就是工商代言,主張貿易乃至經濟自由。鴉片是有大害,可更有大利。眼見範四海和福華公司,連帶南洋公司以及緬甸孟加拉一幫種植園主都借鴉片得了暴利,一個個都眼紅得不行。
在南洋有地的殖民產業,有船的船運公司,都想借鴉片產業分利。產業都在國內的大豪商們也認為國內應該能隨便種隨便運,他們銀子在手,投在此業上,比投金融、工坊、礦山和織造等業獲利更多。正準備大幹一場,卻傳出要嚴禁的風聲,自然怒不可遏。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不敢討伐皇帝,討伐朝廷可是心氣十足。
其他鹽米油煤、鋼鐵、基建、織造等行業的院事倒是無心沾染鴉片,但就工商事根底而言,他們也不願朝廷隨意禁止一業。今日借鴉片之害遏鴉片產業,明日就有可能借其他理由,比如傾銷害民,整治其他產業。
而且此事聽說還有貓膩,朝廷的意思是扶持少數幾家商人接手鴉片產業,禁他人沾指,這就大大有悖於工商自由,機會均沾的精神。因此其他行業的西院院事,也有心藉此事,擋住朝廷伸向工商的魔爪。
“票決!諫議鴉片貿易自由!讓陛下和朝堂看清楚咱們西院的心聲!”
“跟湯右曾那幫人說明白,不允這一案,今年就別想透過一樁增稅案!年底重訂公司稅時,不降個兩三成,也別想咱們點頭!”
“沒錯!公司稅將近兩千萬兩銀子,咱們不點頭,朝廷就沒大義收錢!沒這筆錢,朝廷就去喝西北風吧!看朝廷敢不敢掀了桌子,封了咱們西院!”
“喂喂,不要這麼激動,咱們是跟朝廷商量,絕不是去逼迫朝廷……”
儘管有人還在調和,可在前朝就形同謀逆的話是、一浪浪丟出來,西院院首彭依德跟代表朝廷旁聽的通政使對視無語,都道暴利真是能殺人心的。
東西兩院的諫議案會分送給中廷和政事堂,政事堂裡,湯右曾和陳萬策、彭先仲等朝堂重臣,以及來自計司的顧希夷、翰林院的宋既、唐孫鎬人正在商議怎麼貫徹皇帝的指示,深化國中禁毒事務。
唐孫鎬高屋建瓴:“陛下有言,要遏鴉片之害,除了禁,在民在國都另有坦途。”
“在民而言,吃鴉片是為排遣鬱心,如果內心飽滿,必不求外物解憂。因此百業興旺,身心無束,人人都自強不息,也無人有閒心閒錢去吃鴉片。開民智,廣民識,助民自強,不鉗制人心,鴉片之害,自難深廣。”
“這還是在民一面,自前方的拉,還有自後而來的推,助民人遠離鴉片之害。皇帝扶持種黃煙和制烤煙,恰好是一樁能替代鴉片派遣身心之苦的行當。而以官府、天廟、民間醫衛,例如英慈院等力量,宣導鴉片之害,建戒鴉片院所,同時以各方力量卡緊吸食鴉片的門檻,令鴉片在民間流傳的成本高昂,立穩其大不赦之罪的名聲,一般民人自也不會貿然去沾染。壓鴉片入江湖黑道,黑上再加黑,也是管控那一面的靈巧手腕。”
接著由顧希夷談在國一面:“在民是遏鴉片去處,在國是遏鴉片來處。鴉片有百倍之利,絕無法徹底禁絕。因此一國就需要廣開正當獲利之門,牽銀錢去投它門,而不是盯上鴉片。”
“有百倍利在,怎麼牽都抵不過鴉片,這就需要一國抬高資本入鴉片的門檻。之前我們所議,由少數幾家公司壟斷鴉片,分域產銷,就是打下這門檻。除開公司壟斷,朝廷這邊還需要從刑民和金融等方面,給準備投資鴉片之人,壓上重重顧忌。讓它權衡,有十倍之利可以輕鬆賺得,還是義利一體,而百倍之利卻有刀兵相加,獲利機率渺茫,大多數人都會有所抉擇。”
“這就需要商部和我們計司,藉助金融和海關之力,來造這些阻礙。”
宋既總結道:“總之呢,在國一面,就得要正當之利跑贏鴉片之利。”
湯右曾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