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腿不麻了,衾嫆手撐馬鞍,利落地下了馬,落地時腳微微不穩地崴了下,她又不想在魏贏面前丟了臉面,微皺了皺秀氣的小眉頭,便手拂了下披風一角,安靜地跟上魏贏的腳步。
魏贏雖然冷冰冰的也不吭聲,但是看到腳下的石子都默不作聲地替衾嫆踢到兩側草叢中,一隻手臂壓著一側的半人高的草,默默給衾嫆開路。
“神醫若是肯替我家主子醫治,不管多少金銀,我們都可以給。”
“閣下請回吧。”
“你!”
“……”
“神醫這是不肯走這一趟了?”
有拔劍之聲隨後響起。
衾嫆聽到那被稱作神醫的年輕男聲帶著幾分清冷譏誚地回了聲,“閣下若是想帶回去一具屍體,儘管動手。”
衾嫆不禁嘖了聲,這誰家的手下這麼缺心眼,這種江湖上能人異士都是有自己怪脾氣的,不好好請就算了,還打算動手?
也不怕人大夫回去下毒弄死你主子?
“神醫莫怪!只是我家主子雙腿實在不能等了,這種難症也只有神醫你可以醫治了……”
雙腿?
衾嫆表情微微一變,一不小心腳就踩中一粒石子,發出輕輕的一聲響,一旁本來也沉穩聽裡頭對話的魏贏不由回頭——
衾嫆毫不懷疑地表示,從對方眼裡看到了深深的嫌棄。
“誰?誰在外面!”
一人身穿飛魚黑衣,手持利劍躍出。
看到魏贏時手中的劍絲毫沒有收的意思,但是戴了面紗的衾嫆卻是忽然喊了一聲——
“我是鎮國公府大小姐!”
她飛快喊一聲的原因是,她認出了眼前這個大塊頭。
楚漓的手下。
她前世見過這人兩三次,最後一次,便是端王府滿門覆滅,他被楚唯和容惜的人數箭穿心。
不記得這人姓名,但她猜是楚漓身邊的某個暗衛。
不知為何一想到是楚漓的人,方才的謹慎忐忑就都平息下來,她掀了兜帽,摘了面紗,一張令周遭黯然失色的明豔嬌顏展露人前。
自報家門又生了這麼一張臉,暗衛跟隨楚漓多年,暗中不是沒有見過這位惡名在外的上京一等一小美人之稱的衾大小姐的。
他生生收了手裡的劍招,身影如風,往後一躍,落地,劍回鞘。
“衾小姐,小人無心冒犯,只是不知小姐為何深夜出現至此?”他恭敬開口,眼裡卻冷冰冰的帶著審視戒備,不知道對方方才到底聽到了什麼——
儘管他沒有提自家主子名諱,可提及了腿疾,而這衾小姐聽聞是極為中意惠王的……
似乎楚漓所有的屬下對她都不是很待見並且戒備極深。
她有些無奈,但還是解釋,“我來替我家中祖母尋大夫的,不知閣下是哪家府上的護衛?”
故意打量了對方一眼,帶了幾分高傲又帶了幾分嗷漫不經心。
“二位要敘舊請換一個地方。”
不待暗衛開口,那名神醫便從城隍廟走了出來,這間城隍廟虛廢已久,周遭破破爛爛的,但這人卻自帶幾分出塵絕世氣質來,他生了一張玉白又幹淨清輝的臉,丹鳳眼微微眯著,狹長而清冷。
一雙唇不點而赤,薄而冷。
他抱著手臂,冷淡地睨著下方攪了他清淨的幾人。
丟下這麼一句攆人的話便打算轉身回破廟。
當真是個傲人。
衾嫆挑了下眉梢,嬌豔的臉上微展露一個明媚的笑,上前一步,“神醫,且慢。”
沈寄年淡漠回身,一雙茶色的眸子無波無瀾地盯著衾嫆,“小姑娘,我這月救人次數已用完,若是真求醫,下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