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的人臉和手印。
老頭一改醫者仁心的面目,像是發瘋了一樣衝進實驗室,脫掉身上的白大褂,瘋狂在玻璃上擦拭著。
但血跡已經凝固在玻璃上。
任憑他怎麼擦,都擦不乾淨。
用力一擦,就見烙印在玻璃上那張血人的臉龐,不由扭曲起來。
在訊號棒的光芒下,一張張人臉,似乎在笑。
“啊!”
看著一張張模糊的嘴臉,扭曲的笑容。
老頭耳邊彷彿聽到了有人在喊自己。
熟悉的聲音。
一張張熟悉的面孔。
浮現在自己的面前。
是自己的學生。
“老師,這次我們一定能成功。”
“老師,你看,藥劑出效果了,這次咱們的藥,一定能得到國際大獎。”
“老師,你成功了,你現在的身體狀況,比我們年輕人還要好,上帝,這簡直就是奇蹟啊,太好了老師。”
昔日的聲音,餘音繞樑一般出現在耳邊。
然而畫面突然一變,一張血肉模糊的臉出現在他的面前。
面板乾煸下來,不斷滲透這血水。
連眼珠都隨之破裂掉。
“疼啊!老師,給我水,給我水啊!”撕心裂肺的尖叫,已經聽不出是人的聲音。
這時候老頭突然踩到了手上的白衣大褂,手臂一緊。
感覺像是有人拉了他一把。
低頭一瞧。
另一名學生雙手緊緊抓著他的胳膊。
棕色的長髮,遮蓋著臉孔,但他認得,是自己最得意的女學員。
曾經在學術論文賽上,獲得國際獎章。
老頭張張嘴,卻來不及說話。
只見她抬起了頭,血肉模糊的臉上還掛著撕裂開的碎肉,怨恨的目光死死盯著他。
“為什麼要殺我們,為什麼要殺我們!!!”
“不!不!不是我,別過來。”
眼前的畫面,令老頭精神徹底崩潰了,一甩胳膊,手臂上纏繞的大褂卻剛好將他絆倒在地上。
雙手不斷撐著身體往後退。
一邊退,一邊尖叫道:“別過來,求你們了,別過來,我不是故意的,我已經辛苦半輩子了,我不想再繼續下去了,關鍵的公關技術,是我的,是我的啊!”
這份藥劑的份量有多大。
什麼諾貝爾獎醫學獎。
什麼年度世界醫學獎。
自己將超越所有人,成為另一位醫學巨匠。
但這份榮耀,他不願意和任何人分享。
哪怕是自己最看重的學生。
他們太年輕了。
年輕的讓他嫉妒。
自己和他們這個年紀的時候,連一篇學術論文都未能發表在國際論壇。
而眼下,自己的成功,是自己一輩子的心血積累來的。
他們憑什麼,憑什麼和自己一起站在獎臺上。
憑什麼踩著自己的肩膀,站得比自己更高,更遠,更有前途。
老頭坐在地上,恍惚中,眼睛眯成一條直線,凝視這前方的空氣,低聲道:“你們……不該死麼?”
“哈哈哈哈,該死,該死!你們全都該死!”
趙客站在門前,看著已經瘋掉了老頭,不禁搖搖頭。
有些人,不貪戀權貴,不愛慕虛榮,視金錢為糞土。
風高亮節,德高望重。
但並不代表,他們無慾無求。
他們追求的,是另一個層次上的東西。
或許是青史留名的機會。
也許是證明自己的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