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珠籌”的繁華市邑,博上一個彩頭,大大撈上一筆。姑娘們不惜起上個早,若能在午前搭上碼頭,連應午夜二市,一天下來的“纏頭”便著實地落在腰包。
這些外地來此趕會的姑娘,本地人稱之為“野雁”,意是不屬於本地碼頭,專為來此搶生意,找外快的,很為本地的同行所排斥,卻因為市場過大,各路雜陳,萬難獨攬盡吃,日久天長,既無能防止,也就只有聽任她們自行發展了。
公子錦是來此不久,耳濡目染,這裡的傷風敗俗卻也略知一二——是以,身邊這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擦身而坐,也就不以為怪了。
他把身子讓了讓,不使自己與對方姑娘捱得過近——而且,以往的經驗,這些賣笑的堂子姑娘,臉上總是習慣性地擦滿了脂粉,身上香烘烘的,夏天天熱,著以汗漬,那味兒著實不敢領教。
卻是,出乎意外。
身邊的這一位,卻沒有這種“異香”,甚至,她身上也許根本就沒有“薰香”,以致於連一點香味兒也聞不著,卻是有些令人詫異。
她也買了碗豆腐腦,挨在公子錦身邊獨自吃著,很多水鳥在天上飛,彩翼繽紛,映著旭日,景緻絕妙。
公子錦自然知道身邊有個女人,且是這女人與自己捱得近,卻是他心裡一直在盤算著一件自己即將面對的大事,也就不太在意,甚至於從一開始,他根本就不曾向這個看似風塵妝扮的女人,正經地看上一眼。
船上的人漸漸多了,有男有女,商人挑夫,各路雜陳,看看人擠不下了,船主才吩咐起帆開船,緩緩晨風,把這艘滿載人貨的大船,送上寬闊的水面,自此前往約有半個時辰的耽擱,公子錦好整以暇地把身子倚向船舷。
“對不起——我想吃一個包子,可以麼?”
身邊的女人,用著溫和的聲音在他耳邊說,吐氣如蘭,近到耳鬢廝磨,公子錦驀地一驚,才自有所警覺,那女人的一隻纖纖細手,已經伸出,就著眼前的荷葉包裡,拈起了一個包子。
公子錦霍地轉過臉來,正好迎著了對方姑娘竹笠之下的一張瑩瑩笑靨。
不看則已,這一看使得他愣住了,簡直驚詫失措,霍地站了起來——
“你——是……你?”
“別嚷嚷。”眼前姑娘說:“坐下說話吧!”
公子錦只覺得手腕子一緊,已為對方少女硬生生地拉得坐了下來,看著他那副驚異憨厚的樣子,大姑娘由不住低下頭:“咕咕”地笑了。
“噯呀!”公子錦猶自不失驚喜道:“鶴姑娘……你怎麼會來了?這麼巧。”
怎麼也沒有想到,一直挨著自己身邊坐著的這個女人竟會是她——徐小鶴,這麼早,而且在同一條渡船上,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
尤其不可理解的是對方這一身花枝招展的著裝,簡直與時下所見的一般風塵賣笑女子無異,這又為什麼?
“小聲點兒。”
小鶴不失笑靨,眼睛近近地瞧著他說:“別讓人家都聽見了!”
公子錦連連點頭,一面把面前剩下的幾個包子送到了她面前:“你先吃著,我再給你買……”
“夠了!”小鶴含笑說:“我只是逗著你玩兒,哪吃得了這麼多?”
說時,把手裡的包子放進嘴裡,大大方方地吃著,點頭說:“味道還不錯,你還餓嗎,我們兩人一塊吃。”
公子錦說:“我吃飽了———”
說時,他實在忍不住心裡的好奇,一雙眼睛只是在對方身上上下轉著,這身裝扮,對他來說實在太奇怪了。
徐小鶴瞪著他,笑嗔道:“沒見過嗎?幹嘛這麼看人家。”
公子錦笑說:“卻是很奇怪。”
徐小鶴說:“什麼奇怪,要不這樣,能出得來麼?明